舌尖上的“傻楞蹦”

我是一个既不爱下厨，也不善厨艺的人，经常因此受到伙伴们的“嘲笑”。但是懒人也有“一招鲜”，那就是炖楞蹦鱼。女儿曾经边吃“鱼脸”边说：“麻麻，你在这方面绝对有悟性。”而身高已蹿到一米八正在读大三的外甥，从小到大只爱吃我炖的楞蹦鱼，他的理由是：“和我妈做的一比，绝对俩味儿。”

楞蹦鱼，其实就是我们乐亭人口中的“海楞蹦”、“大头鱼”、“有功鱼”，学名虾虎鱼。各个地方的叫法不同，唐山地区叫“海楞蹦”，大连叫它“扔吧”，天津叫它“海鲶逛子”等等。

每年初秋，金风送爽，是垂钓的“黄金季节”，因为这时节的楞蹦鱼个大体肥，风味绝佳。渤海湾附近的海沟和虾池边每天都有许多吃货来享受垂钓之乐，同时享受楞蹦鱼至鲜的风味。楞蹦鱼虽然脑袋大，智商却不高。它们潜伏在水底，一发现食物就迅速扑上前一口吞下，即使脱钩受伤也不远逃,垂钓者在原处下钩它还会照吃不误。它们见食儿就逮，缺乏危机意识，所以就被冠以“傻楞蹦”这个简单粗暴的外号。

因为处在优越的地理位置，吃鱼还算容易，但收拾鱼对我来说是一大难事。记得有一次去买鱼，我先不看鱼先相面，寻觅慈眉善目的摊主，经过30秒目测，锁定了一位面目慈祥的大哥。我先礼貌问候，接着直奔主题：“大哥，给收拾吗？”大哥一脸哀怨：“哪有给收拾楞蹦鱼滴呀？”我无奈地说：“那我也没法儿买呀，我不会收拾呀。”我的笨拙可能引发了摊主大哥的恻隐之心，说：“行行行，给你收拾喽吧。”出于对大哥的感谢，从此就一直从这个摊位上买海鲜。

楞蹦鱼的烹调方法有很多，比如熘鱼段、酱炖、家常炖、炖豆腐、炖白菜、虾油卤等等。或者把楞蹦鱼去掉内脏，用线穿起来晒成淡干儿，冬天熬白菜或黄豆粒儿，独具风味;也可以把鲜鱼收拾干净，用我们当地的海盐腌起来，晾晒成鱼干，吃时在油锅上一煲，咸香酥脆，是下饭最好的“盐精”。 以我的技术水平，常做也最受欢迎的只有一种---楞蹦鱼炖白菜。我的习惯做法是：锅里放油（植物油和荤油混合，对半比例），烧热之后下葱姜干辣椒段蒜瓣炝锅，炸出香味之后放鱼，烹入料酒（没有料酒洒点喝剩的五粮液更好噢）、生抽、白醋（陈醋炖出来汤不白），扔两片白芷（这是沈拥军老前辈指点我的，能去腥增香），加适量开水，开始“咕嘟”。十五分钟后汤已渐渐浓稠，放盐，再咕嘟五分钟，放白菜（手撕版感觉更妙），继续咕嘟五分钟。最后撒上香菜，滴少许香油，一锅鲜美无比，半汤半菜的楞蹦鱼就可以上桌了。

我姐夫是衡水人，衡水地区远离海域，历来缺乏海鲜，但自从他当了乐亭姑爷之后，海鲜成了他的最爱。从当年刚上门时不敢吃皮皮虾的青葱少年，到现在剥螃蟹剥得有条有理、“择”皮皮虾“择”得干干净净的中年大叔，我见证了他的“成长”。上周日我们一起回家给父亲过重阳节，大锅劈柴，炖的野猪肉、楞蹦鱼，大快朵颐之后，肉剩了一盆，鱼却被吃得干干净净，可见楞蹦鱼受欢迎的程度。

我的同事们对楞蹦鱼的吃法也皆有心得。卢宁大厨曾说过，如果觉得冬春两季的楞蹦鱼肉稍微松软，可以在烹调前用盐“压”半小时，然后冲洗干净，再入锅烹制，鱼肉就会很紧实了。同事俊香大姐传授了用西红柿、青尖椒炖楞蹦鱼的做法，成品半汤半菜，红绿相映，鲜辣得宜，听起来非常诱人，我计划在下周回老家的时候试一试。

前段时间，我曾给远在保定的女友老胡带过一箱她从未吃过的楞蹦鱼，鱼到了，却没人会做。后来，她男朋友想到把鱼拿到饭店里加工。据老胡说，大楞蹦鱼一下锅，当那鲜美的味道顺着锅边的白汽蒸腾出来，马上把他俩牢牢吸引住了。于是他俩当即呼朋唤友，围坐了一桌。大家吃鱼肉，喝鱼汤， 一时间杯盘狼藉，一桌人都鲜掉了眉毛。后来，当时在座的朋友们频频向老胡“索要”：“还能弄来乐亭那种鱼吗？太鲜美了！”听到他们对乐亭海产有这样高的评价，我当然愿意再给他们带一箱了。

与亲人、至交在一起分享美食，是所有中国人最为简单、朴素的愿望，餐桌边的一蔬一饭，舌尖上的一饮一啄，总会为我们津津有味地一一道来。渤海湾云水千重，沧桑百里，希望肥硕鲜美的“傻楞蹦”，成为一张渤海湾的“美食名片”，也成为我们寄托情感、慰藉心灵的最珍贵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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