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生裕:大话国骂

闵生裕

  

中国人骂人堪称一绝,中国人骂人的原则是必须难听,什么粗骂什么,什么脏比什么,什么损骂什么,污言秽语,出口成脏。应该说,这是中国人骨子里的流氓属性定的。

我们的基本国骂是TMD,其实,TMD只是个定语,关键词我们省略了,是那个。其实,他妈的那个未必是最脏的,这里面有性别歧视,是男尊女卑和性恶的思想,女人是不洁的东西,有与生俱来的晦气。所以我们的国骂就必然和性联系了起来。

中国人眼里的性是肮脏的,正经说话时几乎是不谈性的,有太多忌讳,但只要骂起人来,几乎是离不开性。所以,中国人的骂不仅比性器官骂人,也比性事骂人;仅骂娘还不够,必须要与性联系起来。所以,在中国农村,人的性教育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难怪中国人一提“性”就反感和反胃,想来与儿时的不良教育有关。

我上中学时,镇上有个补鞋的安徽人,他骂人损,我靠你个不洗脸的妈!不洗脸是定语,用以此形容你妈的恶心程度。

那么为什么偏叫骂娘呢?因为娘是你最亲的人,中国人一向歌颂母亲,把母亲几乎神化,可是最不尊敬母亲的也是中国人, 骂人时的阴损,“TMD”所以成了国骂,骂人者想达到的就是要达到亲者痛,仇者快的效果。

除亲娘老子,然后就是先人。中国人也是敬祖的,但是,越是如此,到骂人的时候,你在意的事,你最在乎的人,都有成为他们的语言攻击对象。丢你们家的先人,羞你们家的先人之类的话频频出口。

语言的文明与所处的环境及所受的教育有关。我家小刀一岁多时放在乡下,与那帮野孩子一起玩,人家孩子骂“你妈X”,儿子学不全,只会一个X字,后来我带他到单位,同事逗他玩,当被逗急了,小子咬着牙就将这字挤出了牙缝,要知道我有多尴尬!后来,只要他将这个字出口,我必拧他的嘴,直至彻底将毛病改掉,现在就再惹恼他,他几乎不会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人。

如说国骂,其他地方的说出来总让人觉得绵软虚浮,南方女人吴侬软语,吵架像聊天,那样没劲,北方的婆姨大嗓门,骂起人来了不得,有的女人是蒸熟的鸭子——嘴硬,你可以打我,但我要骂你。

尤其陕西话中的骂人来的稳、准、狠、横。陕西话的国骂不说“操”、“搞”、“干”、“日”这些轻飘飘的词句,陕西话用的是一个“贼”,这是陕西特有的骂法,四声,贼,是什么意思,我请教了一个陕西人,他这样解释,如果有人话多,他们说,你把嘴贼住,即塞堵之意。“贼”你妈当然就明白了。象陕西关中地区的悍匪或者秦腔一样,生猛、血性、残忍,透着强烈的烟草气味;与之相比,上海男人慢条斯理的带着娘娘腔的拉扯就太乏阳刚之气了。

人人都爱生命,企盼长寿,中国骂人时,就要你“去咒你,死去吧!”“怎么还不死”、;中国人重视续香火,传宗接代,但是,不行,他要“让你断子绝孙”,你想一生平安,不,“让老天打雷劈死你”出门撞车,亡爹妈,死子女,让你最伤心的事。

中国人提倡尊老爱幼,孝敬父母,但是,到骂人时,为图一时之快,什么都忘了。骂长者“老不死的”、“老东西”对小的则是小畜生、小杂种,甚至是小X。

当着矬人不说短话,但中国人骂起人来就揭老底,骂人中的揭短,首先是形象上的先天缺陷,如对病残人骂“瞎子”“瘸子”“聋子”“疯子”“傻子”,秃子等,如此还不够,就骂你“大瞎子”,“臭瘸子”,“疯婆子”。

西方人主张爱护动物,中国人对为之服务的家畜却总是看不顺眼,使它用它,食肉寝皮之余,比着它骂人:“王八”“倔驴”“笨猪”“疯狗”等等。

  反骂 “我要是你我早没有脸活了”、“我可是不像你一样无耻”、“我要是你我就跳楼”。他可以指着你说,唉,要是我早就一头碰到这个驴求上软软地碰死了。

骂人得到的是精神上的胜利,获得的是一时的虚无的快意。实际上是一种虚弱的表现,真正勇敢的人是不多骂人的,他只会征服。你不见那强悍的勇士,拳头就是他的话语。一拳下去,你张着血盆大口,一边满地找牙,一边骂骂咧咧。人家,没话。挨一顿打后,对方得了便宜,懒得理你时,你骂,骂着解气。让你找点心理上的平衡和安慰,这是典型的阿Q精神。当然,有时招致的是更为迅猛的又一顿暴练。

中国人的种种恶骂不仅有辱斯文,而且下流之极,这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劣根性所在,对此,我们应该有理性的认识。实不可取,文明的现代人应该摒弃这种恶习,对语言的净化也是文明的表现。

【作家档案】

闵生裕


闵生裕(现被聘为本平台专栏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不自由撰稿人。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宁夏杂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硬笔书协组联部委员,宁夏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责任编辑:祁国平 书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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