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钊/其和其厚其随缘
——悼忆与师爷冯其庸老先生数事
鲁 钊
仅距丁酉年数天,冯其庸老未能闻鸡再舞,驾鹤西去,噩耗传来,我分外悲伤。人微言轻,卑作风语唯能追忆与冯老数事,以此痛悼别离,寄托哀思。
我能接近冯老,得缘于二月河。世人皆知冯老为二月河恩师,对其提携甚多。我的父亲与二月河是战友,我谐称为“皇叔”。我撷宝于这条蕴珍藏奇的大河,创作成册《直面“皇叔”二月河》。
为借光辉照耀,我渴望让冯老题写书名,恳望“皇叔”通融。叔叔明确拒绝,深情地对我解释:“你师爷已快90岁了,身体不好,眼睛更不行,我很担心,你就断了念想,我尚不敢打扰。”言词切切,感情殷殷,我虽未如愿,却对叔叔对冯老的爱护深受感动。我知道,多年来二月河作为党代表和全国人大代表,经略国是,赴京定要到冯老宅院拜访问安。冯老伉俪若有患疾,二月河都要寄钱,表示慰问和祝愿。
此路不通,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径直与冯老联系求字。惴惴不安中,听到了遥远而亲切的声音:“哪位?”我嘹亮清晰自我介绍:“师爷你好,我叫鲁钊,写了关于二月河的书,期望您能题写书名,以为激励和肯定。”冯老和蔼询问:“鲁钊小友,你写二月河,这很好,但是你凭什么写二月河呢?”我向冯老说明了父辈的缘源和自己多年追求。冯老说:“可是很对不住,我可能满足不了。”我有些懵了,再次央求:“师爷,求你拨冗赐写一幅吧,也让我拉大旗作虎皮。”冯老为我的耿直率真和敢言谐趣笑了:“你不要急嘛,你得听我解释吧。”我就稳了情绪,静听师爷指导,他语气舒缓,顿挫有致:“你不要误会,我不写,原因有三:首先你这本书写的是二月河,你与二月河的关系,肯定褒多贬少,甚而通篇溢美之辞,但你也知道我与二月河的关系,他总得称呼我为'老师’吧,我来题写书名,让老师来夸奖自己的学生,我总张不开口提不起笔吧。其次你的书名《直面“皇叔”二月河》,虽然从你的角度,或庄或谐,雅俗共赏,'皇叔’的称呼无错,可我怎能为学生写'皇叔二月河’几字呢?哈哈!再者,我年纪已大,老眼昏花,近来多次卧床,臂力大不如往,提起笔来,总是喘气手抖,写出字来,扭捏歪曲,丑陋不堪,恐怕辱没了小友的大作,这段时间从未给人写字,只待恢复一段时间再说。”师爷思维清晰,侃侃而谈,竟然让我一时无话,唯有连声祝愿他健康长寿。冯老却不放话筒,继续盘问:“你写二月河,肯定很是了解,二月河的成功,是天才加勤奋,但是,不能仅是赞美,一定要写出二月河的苦来,解放这孩子,经历的挫折、困苦、磨难太多呀,身苦心苦,他是在苦熬中,绽放了成功之花。”我更是无语,愚鲁顽蠢之我,学养见识浅薄,眼前全是二月河的光环和荣耀,如何能体味其苦呢?
拙著出版发行全国,被数十所大学图书馆收藏。有朋友还告知,在台湾、香港亦有见到。反馈消息正面居多,就暂时吁气放心,取一本恭书:敬请师爷冯老讳号宽堂先生批评,快递京邑东郊芳草园“瓜饭楼”。我又冒昧电话讨扰:“师爷,我是鲁钊,寄予您的小册子是否收到?”冯老敦厚和可亲:“已收到了,你写的还不错,把解放这孩子的趣和博都写出来了,虽然苦尚未写到,但也难为你了。整体看这本书,文学语言还可以,简洁晓畅,娓娓道来,可以评价这是一部至真至诚之书,至心至情之作。”“解放博学多才,人品贵重,你有缘在身边,幸运之极,要抓住机会学习,提升自己,成就自己。”冯老又谆谆教诲循循善诱。虽然我早认识“皇叔”这座金矿富藏,崇仰学习,享受福荫,但乍听师爷推心之言,仍然感动得红了眼圈。
后来,我又撰写了《心印情契意所随——二月河拜师红学泰斗冯其庸的际会因缘》,报刊发表后,又寄呈冯老审阅。冯老说:“感谢鲁钊小友的盛情,对我这个老头子谬赞太多,用墨太多,我对解放没有做出多少帮助,倒是解放对我付出很多,因为了这其中的故事,经过你们的宣传,老朽也成伯乐了,成慧目识才的典型了,跟着解放沾光了呀。”千里之遥,也能感受到冯老的谦逊和随和。
”登楼老去无限意,一笑扬鞭夕照中“。冯老永离,再听不到他那醇厚朴实的笑语,感受不到那随缘自然的洒脱。怀想音容,泪眼含笑。师爷冯老一路走好!
鲁钊简介
LUZHAO JIANJIE
鲁钊,笔名路漫漫,获“冰心散文奖”“河南五四文艺奖”、解放军及武警文艺奖等省级以上文学奖二十余次,作品多次被转载并入选中小学教辅试卷及各种选集、大系,出版有各体例著作数部,散文随笔集《直面“皇叔”二月河》发行全国各省及台湾、香港等地。《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各类随笔80余篇。《读者》等多家报刊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