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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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甘肃  映明 

十年前,当哥哥用一把大铁锁“叭嗒”一声锁住了老家的大门时,我突然特别想哭。老父亲走了,再也没有人守着老家的老屋了,儿在儿方,女在女方。只好留下了孤零零的老屋。

我们姊妹互相望望,无可奈何。哭红的眼睛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那种无处发泄的伤心难过,痛苦的无以言说。那曾经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成长,给了我们爱的温馨的家,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而静默了…… 我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最终还是各奔前程了……

1997年,先是54岁的妈妈突然去世。我们悲痛欲绝。温馨的老屋忽然因为妈妈的离开而变得空荡荡。老屋乱糟糟的,我们兄妹姐弟也整天阴沉沉的,父亲的心也空空的。院子南边的花再也无人用心修剪了,我们整天哭丧着脸。老屋没有了生机!好几年才走出来——家里的每个人。父亲渐渐老了,头发全白了,佝偻着腰。默默的收拾着院子。又种上了自已喜欢的月季花。并且在花园的东边搭起一个花架,种上了几株蔷薇。紫色的牡丹也重新长起。历经三代人的石榴树,在父亲的照料下又开始结出了又大又红的石榴……老屋又活过来了。  我们都工作了,成家了。每当有空时都会回家。二月的迎春花,三月满树的白色梨花,四月的粉红色的蔷薇,五月香气扑鼻的月季,使整个农家小院生机勃勃。父亲在我们回家之前总是割许多肉,买许多菜,割几斤豆腐。我们姊妹几个会在厨房里炒各自拿手的菜。然后,在宽敞的院子里摆一张大圆桌,摆上各种菜肴。父亲坐在上桌,满意的吃着大菜,望着儿儿女女,孙子孙女的调皮捣蛋,一脸的满足。父亲喜欢人多,喜欢热闹。喜欢全家团圆在一起。这是他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愿望。母亲去世后,我们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把父亲一人丢在老屋。尽管姐姐经常照顾他,但仍然免不了孤独。偌大的院子,黑乎乎的,父亲躺在老屋的炕上,守着发黄的电灯,无聊,孤寂无无奈。那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理解。后来,父亲召来了许多他的老朋友,一天支两桌麻将,热热闹闹的玩起来。老家的院子里,顿时活终起来,打牌的,下棋的观战的。白天的父亲再也不孤独了。晚上乏了也一睡了之!院子里乱起来了,脏起来了,花又干起来了。我放假回家,总是也收拾也抱怨父亲。父亲总是笑笑,不说啥!表面的热闹仍掩饰不住父亲的落寞。由于父亲耳聋,我们回家也不怎么跟父亲交流。父亲特别想知道我们都挣多少钱?生活过得怎么样?我常常喊着给他说话。他听到我没有他的工资高,总会得意的笑笑。这时的父亲总会像一个孩子。连昏暗的老屋都忽然亮堂了许多。我们虽不是不孝之子,但也算不上孝顺。“父母在,不远游”的观念我们几乎没有。虽然离家并不远,但没有一个多陪他一会的。来也来,去也很绝然。我不知道父亲望着我们离家的背影时会不会落泪?

就这样的日子,父亲一个人在老屋过了十二年。这十二年中,父亲越发老了,跟老屋一样:陈旧、颓废。他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大声和人谈笑风生,也一会像以前一样和牌友奋力争牌了。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着,和老屋融为一体沉默着。耳朵已经很背了,别人说啥也听不见。他很少说话,也很少问我们的情况。他知道,他-问我们会越发不耐烦。他黑黑的脸上再没了喜怒哀乐的表情。他常常坐在老屋的廊上,静静的,悄无声息。打麻将也没有以前兴趣浓了。每次坐上不到半小时,他总是换上别人,回到老屋的炕上默默的躺着。乡下的院子,以前有九个人在跑来跑去活动着。而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我想,他一定在静默时在回想家中以前的“辉煌”:年迈慈祥的爷爷奶奶,正值壮年的自已和母亲,六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宽敞的院子,敞亮的屋子、蓬勃的树木花草……而今这一切不能变成了镜头。桑海仓田,竟然在这个小小的老屋演化的淋漓尽致……

父亲去世的前一个月,我由于身体的原因,连着三个星期都没有回家看父亲。因为马上放寒假了,想着放假后陪父亲过年,先把自已手头的事安顿好。可是,还没有放假就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父亲不好了,赶快回来”。我心一沉:“不确定这个不好是病严重还是要去世了”?我马上收拾好行李租车半夜往家赶。到家门口时,看见门口点着两支白蜡,亲房家的叔伯看见我回来,急忙迎出来“快去看看你爸吧”,我心一松:“我爸还好着呢,只是病了,那门前两只白蜡……”顾不上想那么多飞奔到上房,却看见上房围了一大圈人,看到我,都闪开一条路。我看见了什么:父亲已经入棺了,紧紧闭着双眼,脸色有点铁青、苍白。他穿着早已准备好的寿衣,两手放在胸前。面容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我呆呆地看着,大脑一片空白,一点没有转过弯:“怎么可能”?我转过头寻找哥哥,哥哥面色肃穆,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我的懵了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父亲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啊?我趴着厚厚的棺材,终于哭了起来。我想用手摸摸他,被人挡住了。我眼泪哗哗的流着,隔壁的阿姨急忙把我拉远一点:“不要把眼泪淌在你爸身上,那样他会走的不安心的”。“不安心?女儿难过,他会牵挂,到了那边也会牵挂?”我牵挂过他吗?连他病了都不知道?他肯定很想见我们最后一面。他肯定盼望着在他走之前儿女们都能守在他跟前,可是,可是只有大姐和弟弟。他肯定是带着失望和遗憾去的。自已养大培养的六个孩子,在去世之前都没见上,谁不遗憾呢?此后,自责和内疚一直纠缠着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父亲的离世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因为母亲的离世,让我对父亲多了许多怨恨。我经常对他态度不好,什么事都把他能责怪一番。他常常只是听着,尽管耳朵不好,但他从我愤怒的脸上看出了我对他的怨恨。但他什么也不说。而今,回首一幕幕往事,这些都变成了忏悔。而这忏悔,来的太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孔子的话仿佛在斥责我。而今,一把铁锁把父亲锁在了门内,把我锁在了门外。“去吧,去吧,我再也不需要你们了,就让我永远和老屋在一起吧”,我又哭了……

映明,甘肃省天水麦积区人,麦积区作协会员。

【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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