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秀枝】童年

《演讲与口才》[e-mail]

童年

文/龚秀枝

童年幸福欢乐，童年五彩缤纷，童年给人留下美好的记忆，我的童年却是又一番景致。

50年代，我出生在内蒙古乌兰察布一个偏僻的农村。我的妈妈给我起名叫莲花。长大后我觉得这个名字又土又俗，很不喜欢。后来我知道莲花又名“芙蓉，”也叫“荷花，”是一种很漂亮的花。不识字的妈妈，竟然给我起这么有意义的名字，而今天的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有时竟然想难道名字也是上苍赐给的吗？

在许多亲人的爱和呵护下，我健康地成长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我两岁的时候，母亲得了重感冒，身怀六甲的她因为劳累过度，加之复感，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母亲撒手人寰，二妹死在母亲的肚子里。小小的我成了没娘的孩儿。没有妈的日子我整天哭着要妈妈，父亲更是整天以泪洗面。看着一大一小两人整天啼哭，奶奶更是泪流满面，眼睛蒙了一层灰皮看东西模模糊糊，全家人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

父亲在母亲百天后和同村小他六岁的孙氏结了婚，女方嫁父亲的唯一条件就是婚后不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从此奶奶爷爷担负起了养育我的任务。奶奶不是亲奶奶，爷爷也不是亲爷爷。奶奶是父亲的养母（大伯母），爷爷是奶奶的第二任丈夫。一家三口三个姓。下乡干部来家吃饭，说你们是《红灯记》家庭。听了此话，我心里极不是滋味。有谁理解我小小年纪内心的苦衷，我多么羡慕其他小伙伴啊，有爸妈兄弟姐妹和一个热闹的大家庭，虽然贫穷但欢乐着。我整天一个人出出进进，回到家孤孤单单没人和我玩。还好二老视我为掌上明珠，那是含在嘴里怕化，抱在怀里怕吓。

爷爷奶奶很是勤劳，加之人口少，生活还过得去。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没有因为缺粮而揭不开锅的日子。反而常有邻居到家里借米面。

记忆中吃过大食堂（许多人家在一个食堂吃饭），大人整份，小孩半份。那时好多人吃不饱，因为填不饱肚皮，哭鼻子的情况诸有发生。

在二老的养育下，我渐渐长大。到了读书的年龄，老师挨家挨户动员孩子们读书。当二位老师来到我家，奶奶说：“这个孩子有羊角风病，不能念书。”听奶奶说谎话，小小的我无能为力，不知怎么对付，我是多么渴望读书啊！老师走后奶奶说，女孩念书没有用，又怕我在学校受冷冻，还害怕念成书离她而去。就是这个原因当年奶奶硬是让我父亲辍了学，听说父亲学习很优秀。

第二年在五姨妈的怂恿下，我拿着五姨给的几页纸和一根一寸长的铅笔，心里默念着五姨给起的名字，一路小跑去学校找老师报名。清楚得记得，在一个教室门前，我见到一位老师，我告诉老师要读书，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把五姨起的名字告诉老师。老师听后想了想，给我另起了一个名字，就是现在的名字。那位恩师的名字和音容笑貌至今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一年级和三年级复式，老师讲完三年级的课，才给一年级上课。

记得我背着个破布书包，高高兴兴上学，再高高兴兴回家。那时我们村读书的女孩只有三个，农民子弟就我一个。我居住的村子是个大村子，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大约三十多。她们都没有我幸运，都没有迈进学校的门。

我家门前有个磨房，农闲时，人们都聚在那里闲谈。有一天放学后，我也凑了进去。有位叔叔说看看你写的字，我拿出自己的作业本递给他。我记得自己作业本上的拼音字母都不成形，看着自己的作业，我羞得满脸通红，从叔叔手里夺过作业本，来不及装进书包夺门而逃。

稀里糊涂地念着书，学习一般般。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去办公室，看到一位老师把刘少奇的像从墙上撕下来，扔到炉子旁边。然后我们国家开始了文化大革命。从此我们的语文课就是学习毛泽东语录。上课老师把毛泽东语录抄在黑板上，我们抄下来背诵默写。我记得自己很用功，老师抄在黑板上的语录，我早已会默写了。那时的作业本大部分是用包装纸订的，因为包装纸四分一张。

文化大革命在轰轰烈烈的进行中。一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两位老师被五花大绑捆着，揪到了临时主席台上，脖子上挂着大纸牌子，上面写着“反革命”。其中一个矮个子被一位村干部打得鼻孔出血，另一个胖老师秃顶头闪着光，加上脖子上的大白反革命纸牌子，小小的我看到这一切害怕极了，晚上睡觉我就用被子捂着头。后来又有些老师被关在了碳房。其中有一位老师张也被抓了进去，一天晚上张老师偷跑出来吊死在树上。第二天我目睹了老师苍白的死人脸。后来老师们陆续被关。那个时候学生基本不上课，一会儿参加游行，一会儿参加批判大会，还要写大字报，授肠刮肚找老师的罪状。在一次游街仪式上，只见公社社长脖子上挂着“反革命”大纸牌，手里拿着根动物肋骨，脸上抹着黑，一边敲一边喊自己是反革命。学生排着队跟在后面喊打倒之类的口号。那时上面要求所有公民，在吃饭前先面向领袖相片恭敬地喊“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主席身体健康！”然后再吃饭。

之后，运动没有先前那么激烈了，被抓的人陆续放了出来。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中。

1970年底，我小学毕业。什么日记、作文统统不会写。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白求恩》简称老三篇，我背得滚瓜烂熟。口号性的文章倒能拼凑几句。文化程度小学二年级水平……
    不一般的童年，使我比别人更加吃苦耐劳，激励我奋发向上。坎坷的童年是财富、是动力，为我以后的人生道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龚秀枝：女，50年代出生在内蒙古商都县范家村。80年毕业于乌盟师范语文班，参加工作一直从事小学语文教学。2012年在化德第一小学退休，喜欢写记事散文、游记等。2013年有散文开始发表，分别刊登报刊、杂志《北方新报》、《内蒙古日报》、《东方散文》。网络平台《作家在线》、《散文吧》、《作文网》、《正北方网》等都有文章发表。在百度、今日头条输入：龚秀枝，可以看到更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