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几场露骨的床戏犹如神来之笔

把小说改编成电影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改编《白夜行》这种口碑极好的小说更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对于读者来说,读一本书,常是把书中情节在心里演了一遍,会幻想自己心中主人公的样子,会在脑中编排他们表演,甚至会构想出分镜头样式。
当心爱的作品影像化后,会发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角色选择跟想象的不符,对小说含义理解的偏差等等,总会有各种不满。
何况电影还是个合作项目,需要各个部门的共同努力,只要有一个部门出现问题,整个电影也会伤害极大。
所以有人说唯有二三流的小说才能拍出一流的电影,而一流的小说是绝拍不出一流电影的。这是由于对一流小说,我们太熟悉它了,同样,我们的期待程度也太高了。
不得不承认,年轻导演朴信宇在对待《白夜行》的改编时还是颇动了些脑筋。两个小时的电影,其实能包含的内容很少,变成剧本也就几万字。
所以中短篇小说才是编剧们最喜欢的。改编白夜行这种几十万字的长篇,则需要不停地做减法。砍去大量无用情节,只保留主线。或是在全书中只截取一小段故事进行改写。
电影版《白夜行》选择的是第一种方法。即突出主线,只保留开头与结尾里的重要情节,把中间两人成长的过程:包括小学、中学等内容删去。
在视角上,主要从刑警韩东秀的视角出发,通过他的调查和回忆,来重现这个案件以及整个侦破过程。
原有的主人公李佳和金有汉则更多扮演的是案件的参与者,在整个影片中处于相对次要的位置,这里金有汉明显成为一个配角。在这种选择下,《白夜行》成为一部罪案题材影片,这恐怕是导演在对这本日本小说韩国化处理时的一种考量。
试观近年韩国本土电影,罪案题材在韩国电影各类型中始终占极大比例。很多经典的韩国电影也都是罪案题材,包括《杀人回忆》、《老男孩》、《追击者》、《母亲》等等。所以,《白夜行》这种偏向罪案题材的改编,也可以看作导演出于本国电影市场的一种选择。
不过从电影本身,这种选择是否正确?一直认为对小说的改编并不求逐字逐句的复述。哪怕你完全跳开小说原有的故事,只用小说人物去改成一个番外篇或是同人作品,这都没有问题。
不过在这种改编过程中,一定不能背离小说的主旨,即一部宣扬善的小说你不能改编成宣扬恶的,除非是戏谑式的恶搞,否则就是糟改了
同样,人物性格、人物关系等也应尽量遵循原小说。在此基础上,即使故事再天马行空也未必会被人骂。影版《白夜行》将原小说中间的故事悉数剔除,只留头尾,虽然保住罪案这一主线,让故事很完整,但整个故事却像是被剔除了肌肉的骨架,看起来总是干巴巴的。
另外,一直觉得如果单把《白夜行》看成一个罪案题材,或是推理故事,本就是对小说的误读。整个故事最吸引人的始终是两主人公之间若有若无的关系。
在原书中,东野圭吾用了极多的篇幅去描写两人的遥相呼应与远远守护,同时,在处理这种呼应的时候,东野是极其隐蔽的,多用暗示,却从不肯挑明两人的关系。
当这种关系从小学一直到工作,延续到两人生命的各个阶段时,每个读者都会为这种痛苦的畸爱所打动。而这种感动,在影版中却很少能发现。
对影片最大的不满意应该是对人物关系恶改,突出体现在两人雨中马路上那场戏,从两人的对话很明显看出有汉是被李佳唆使从恶的。
之后也有多处情节暗示此关系。这种解读就有些太简单了。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唆使和利用,都是自发的,原始的,这也是小说感人的地方。
不管别人怎么看,始终认为两人是相爱的,同时也认为两人都明白他们是绝不可能在一起。
对于男主角,他一辈子陷入弑父的深渊中无法自拔。而女主角,这么一个从小因为贫穷被迫跟怪蜀黍交往的女孩,钱对她太重要了,已经超出了其本身的含义,钱对她来说代表着安全感,这是对童年生活的一种补偿,她并不是为了拥有多少钱,而是希望治愈童年的伤。
因此,这两个同样拥有童年阴影的孩子只会按照各自的人生观一直走下去,哪怕万劫不复。即使他们是如此相爱,也不会对彼此关系做任何改变。
孙艺珍这个角色选得极好,外表端庄内心阴暗。高修是个帅哥,可惜这个片戏份被老警察抢去大半,没有他太大的发挥空间。
美术上颇有想法,两个主人公始终一黑一白。孙艺珍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身白衣,高修则从头穿黑穿到尾。
一方面孙艺珍一直是暴露在公开场合,是阳光的一面;高修则是始终躲在暗处干脏活的,是阴暗的一面。另一方面也暗示了两人永远处于不同世界,黑白分明,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
把这个电影拍成罪案悬疑片没有问题,问题是看这个电影的人大多是小说《白夜行》的粉丝,对一个没有悬念的悬念片,看点在哪里呢?如果只是那几场床戏,那也太可悲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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