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六,应上海摄影师缪老师之约,去拍老房子和人文,在大连路地铁站汇合,一起沿长阳路往西。路南有霍山路的一个弄堂,便进去看看。
弄堂里悬挂着大红的标语横幅——这里在动迁。小区居民已经在整理搬运东西了。“动迁”一词,1984年首见于上海,意为“因原建筑物拆除或翻建而迁移到别处”。我们那儿都称之为“拆迁”。
这个小区大概有近百年历史了吧,看看这个铸铁的家伙,应该是个消防栓。
再往西,长阳路南是临潼路。20世纪初筑,以工部局公园科长名命名麦克利克路(Macgregor Road)。民国32年(1943年)以陕西临潼改今名。
弄堂大门口,居民正在热议动迁。
这是一幢1922年建造的房子,快100年历史了,也在动迁之列。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征收让居民早改善”。
长阳路北是著名的提篮桥监狱,始建于1901年,启用于1903年,是中国迄今仍在使用的历史最悠久的一座监狱;因其规模宏大,历史悠久,号称“远东第一监狱”。
然而,随着到2020年上海人口将猛增至3000万,而这个位于闹市区的监狱又占据了宝贵的土地,所以在迎来首名囚犯的110年后,这座监狱将被关闭。今天的门前,监狱牌子摘了,只剩下哨位牌和两个灭火器。
提篮桥监狱西侧这幢建于1903年的西式建筑,带有外廊。外廊是由英国殖民者将欧洲建筑传入印度、东南亚一带,为适应当地炎热气候而形成的一种流行形式。因上海冬天寒冷,二三十年代以后上海的洋房就不再采用外廊结构了。
在长阳路南侧,有第一难民中心旧址。原为白俄商团营房,1939年改建。二战期间,中心成为隔离区域内规模最大的犹太难民收容场所。小区居民说,这里也要动迁,以后监狱是景点,这里就是停车场了。
长阳路南的舟山路口,五张老照片嵌在大铁盘上。二战期间,中国上海成为全世界唯一不需要签证进入的城市,为了逃避德国纳粹屠杀,近3万名犹太难民飘洋过海来到上海。他们在上海为生存而奋斗,演绎了一个个传奇的故事。
欧洲犹太难民逃避迫害来到上海,聚集在提篮桥地区,舟山路则成为繁盛的商业街,建造欧洲风格的红砖尖顶房屋,开设众多的小型服装、面包等商店,号称“小维也纳”。
在上海虹口区,至今保留着一片老建筑群,被称为犹太难民的“诺亚方舟”。上海方舟,一座大爱与包容,见证患难与共的情谊。
舟山路59号。美国前财政部长、现柏林犹太博物馆馆长布鲁门塞尔幼年时期在上海的旧居,布鲁门塞尔13岁时和全家作为犹太难民在此生活、避难。
布鲁门塞尔92岁高龄故地重游,在曾经居住过的虹口区舟山路59号、曾经做礼拜的西摩会堂、曾经就读的小学旧址,他久久徘徊,他说:没有提篮桥,就没有今天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犹太后裔。
舟山路的居民也要动迁了。也不知道这些曾经庇护过犹太人的红砖尖顶老建筑能否得以幸免?
沿舟山路北行,提篮桥监狱西侧,百年来,这里一直是冰火两重天——一侧是超过5米高冰冷的围墙,另一侧是一家家热闹的店铺。
不过,今天的舟山路监狱段彻底地冷寂下来了,因为这一带都在动迁,居民和商铺正在外迁。
临街底层商铺全用水泥砖头封堵了。一块红布条盖在门店广告牌上,意欲延续过去的生意。
居委会的大门仍旧开着,只要居民没有全部动迁完,这里应该不会关门。
沿周家嘴路来到1933老场坊。其西北的沙泾港在楼下拐了一个急弯,港湾怀抱着一片密集的石库门里弄,一条嘉兴路从这片红房子中穿过。
老底子虹口人,有多少人在这里度过韶华岁月,那些封存在里弄里的年少时光,侬还记得多少?
嘉兴路南是瑞庆里,道路曲折,街区狭小,有着很明显的老上海式的风貌。它也是上海市虹口区的一片石库门地区。
嘉兴路北是瑞源里。
另一过街楼入口上方标有“1925”的字样。
虹口区作为苏州河以北的老城区,有着众多石库门建筑,它们也是上海一个时代的代表。
问了问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他们说这房子是日本人造的,也不知二战前还是日本占据时建造的。
这里石库门的建筑已经比较老旧,外表看起来并不亮丽,里面的民生状况也不容乐观。
弄堂中间,照例挂满了花花绿绿 的“万国旗”,列队接受着灿烂阳光的亲吻。
只有角角落落的生活,在无言诉说着那些寻常却难忘的岁月,多少老虹口人,都在这里的弄堂里出生长大……
人们正在等待动迁。当这片房屋在动迁之后,是拆?还是作为历史风貌区修缮改造?就不得而知了。
岁月变迁中,一批人长大了,一批人老去了, 一批人就要搬走了……
嘉兴路哈尔滨路转角处,有SNH48星梦剧院。这里可以“近距离见到美团爱豆”,但在当地人眼里,还是叫“嘉兴电影院”更亲切。在那个娱乐资源匮乏的年代,一角一张的电影票,是多少人的快乐源泉哦。而在更早之前,这里叫天韵大戏院……
哈尔滨路海伦路口,是始建于1907年的嘉兴路巡捕房旧址,1932年,年过半百的陈独秀曾被关押在这里,被《申报》称为“清共以来第一起巨案”。
(2021年5月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