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丨梅岭的黄昏——忙与闲的思考

（南昌梅岭，网络图片）

到南昌出差，下午5点航班落地。落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南昌新东方各部门的主要管理者团建，晚上在一起聚餐。聚餐地点：南昌梅岭农家乐！看来新东方人都知道我的特点，喜欢在山水自然间聚会，喜欢路边摊，不喜欢大饭店。

南昌梅岭？我原来完全不熟悉。以前到南昌，最多在赣江边上散散步，或者到滕王阁去转一下。今天南昌的赣江，两边已经高楼林立，即使登上滕王阁，也早就看不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情，更没有“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画意。好在赣江依然开阔，江水滔滔，一路北行，注入鄱阳湖。

离开机场不久，就看到重峦叠嶂、绵延葱绿的山岭在眼前展开。打开地图定位，上面写着“梅岭国家森林公园”。我原来以为梅岭是一座小山，没有想到周边在百公里之上。查阅关于梅岭的介绍，得知梅岭从汉朝就是名山了。西汉末年，南昌县尉梅福，抵制王莽专政，退隐西郊飞鸿山。后人为了纪念他，改飞鸿山为梅岭。历史上，很多名人都来过梅岭，如王安石、欧阳修、曾巩、黄庭坚、陈师道、汤显祖、朱熹、岳飞等。但我查了一下，却找不到这些人描写梅岭的诗词。

当学生的时候，学习过陈毅的《梅岭三章》：“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我以为陈毅写的是这个梅岭，查百度，发现陈毅的梅岭，指的是江西大余与广东南雄的大庾岭梅关，也称梅岭。陈毅最后一次反围剿时，在战斗中负重伤，未能参加长征，结果在粤赣边界的深山密林中坚持了三年的游击战，一边打仗，一边就写了《梅岭三章》。

我们的车绕着梅岭山脚开了半个小时，从G6001高速上下来，开始向山里开去。山清水秀和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在盘山路上不久，路边就有了山里的村庄。沿路的那些房子，都开发成了农家乐。新东方团队选的这家农家乐，叫火根农家饭庄。我到达的时候，还没到6点钟，本来想先到山里走走，但饭菜已经全部上桌。那就先吃饭吧，于是大家一起举杯畅饮、起坐喧哗、觥筹交错。喝的是江西的四特酒，酒香浓郁，不知不觉多喝了好几杯。

各种农家菜肴，原汁原味、新鲜可口。油爆河虾、青椒鳝鱼、油炸小鱼、肉丝水芹等，各有特色。尤其是那一罐在炭火中焖炖了几个小时的瓦罐鸡汤，实在是鲜美极致。我不管口烫，连续喝了好几碗。邻桌有几个朋友把我认了出来，其中还有学生家长。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拎着酒壶过来敬我，一起照相，我亦内心欢乐，想起了杜甫的诗句：“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人间烟火的美好，此时此景，淋漓尽致。

已而夕阳西下，霞光铺天，山峦叠翠，黛色渐深。我查了一下地图，发现从农家乐沿着山间公路往上走1.5公里，就到了一个叫乌井水库的水域。从地图看，水库面积不算小，如果在黄昏中去看山中水库，应该是难得的景致。且酒足饭饱后，和自己的团队一起散步，也是美事。于是一声吆喝，大家喝尽杯中老酒，出发上路。

天空还留有最后的晚霞，鲤鱼片状的云朵，边缘都镶嵌着一圈暗红色。晚上的山路，人迹寂寥，就剩我们一帮人热热闹闹往上走。山路婉转、傍山村、过山溪、水声潺潺、树香浓郁、峰回路转，半小时后，我们就到了乌井水库旁边。进入水库景区的大门已经关闭，我们沿着水库边的道路继续前行。水库边茂林修竹、树影摇曳，一开始根本看不到水面。复前行，数十步后，豁然开朗，从散开的树木间看到了水面。道路至少高出水面三丈，可以俯瞰整个水库。黄昏中，青黛色的水和周边的山峦，如仙境一样展现在眼前，那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丽，在幽静中的超然，在冷峻中的温暖。

也许在白天的太阳下，这就是普通的水和山，但在暮色四合中，山水相融、边界朦胧，显得如此完美。水库沉浸在清幽的寂静中，偶尔有几声蛙鸣传来。对岸有几盏闪烁的灯光，那些灯光下，也许湖边的农家人，正在安静地晚餐。我拍了几张照片，也许这些照片，反而比文字更能够表达此时此刻的美景。下山后，我把照片集成幻灯片播放在了抖音里，写了“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遇”的标题。很多网友都上来点赞。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晚上还要回南昌城里参加活动，要是能在水库边找个濒水而居的地方住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感受一下晨雾中的湖光山色，或者绕湖走一圈，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人生在世，匆忙来去，违己交病，口腹自役，总是奔忙在名利场上。如果稍得空闲，或好友相聚举杯，或漫步自然寻幽，就是难得的经历和享受。这些年，我大量的时间都在来回奔忙，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不到一二。然而，也知道很多事情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因此绝无推诿和抱怨。但我也深知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对于我来说，及时行乐，就是徜徉于自然和天地之间，在天高云淡间感悟生命的美妙，在星河长空下体察宇宙的奥秘，让自己的身心消融于微风细雨之中。每有所得，怡然自得，意气风发，乐乎天命，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