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想起俺妈妈
白水羊头的故事
作者:刘建民
一个周日,夫人去看望她年近古稀的姐姐,在回家的路上买回了一包清真洪记白水羊头制作的羊头肉,同时还买回来几个刚出炉的芝麻烧饼。热乎乎的芝麻烧饼夹上羊头肉,咬上一口那叫一个香呀。
我特别爱吃白水羊头肉,不仅仅是因为我馋这口儿,更是因为我与白水羊头有一个不解的情缘。白水羊头寄托着我对已故21年母亲的思念。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新春佳节到来之际,我又想起了我那已故的母亲。
记得我三岁那年,家住河北农村老家的奶奶,不慎把大腿胯骨摔折了。因为父亲上班工作忙,请不了假,所以照顾奶奶的重任就落在母亲身上。那时候我才3岁,还小,也离不开人的照顾,于是我就做为母亲的小尾巴,随母亲一起回到了河北农村的老家。
回到老家,母亲起早贪黑地精心照料躺在床上的婆母。每天给婆母洗脸擦身,还要清洗婆母因病大小便失禁而弄脏的床单、被褥。为了不让婆母因长期卧床而得褥疮,母亲每天都要给婆母翻身。除了照顾因病卧床的婆母,母亲还要照顾年事已高的公爹。在照顾好两位老人的同时,母亲还要洗衣做饭。还要照顾家里喂养的十几只鸡。
那时我小小的年纪,竟也能帮辛劳的母亲干活了。每天早晨打开鸡窝上的盖板,我把鸡放出来,让鸡满街跑着找食儿吃。到了晚上天一黑,遵守纪律的十几只鸡会自觉地回家,跳进鸡窝,我又负责盖上盖板。此时母亲搬来一块大石头压在盖板上,为的是防止晚上黄鼠狼来鸡窝偷鸡吃。
六十年代初,我家生活不富裕,奶奶没摔腿的时候在家养了十几只鸡,就是为了让鸡下蛋,赶集时拿去卖掉,换几个钱买点生活用品。
母亲每日很辛苦,精心服侍着伤病的婆母和年事已高的公公,还时刻不忘照顾年幼的我。家里平日饮食很简单,来客人时难得做点白面面条,也仅是弄点儿盐水、砸点大蒜一拌,农村叫白冷汤,这还要先给我的爷爷、奶奶吃,剩下不多的一点儿全都给了我。母亲自己则是拿棒子面贴点饼子,就着咸菜疙瘩,喝点儿水就是一顿饭。
记得有一年过年,和我们同住一个院里的大娘家里杀了一只羊。大娘看我母亲整日辛苦劳累地照顾公婆,也舍不得吃点儿好的,就给母亲送了一个白水煮的羊头。
母亲把邻居大娘送来的羊头上的好肉剔了,给了生病的奶奶和年事已高的爷爷吃了。我趴在外屋的桌子旁,眼巴巴地看着母亲端着剔好的羊头肉,送给了在里屋住的奶奶和爷爷。我听奶奶问母亲:我孙子吃了吗?母亲说:您孙子有,别惦记着了。
母亲伺候奶奶和爷爷吃完了饭,天已经黑了。母亲来到外屋点起了煤油灯,搬了把小板凳,坐在煤油灯底下,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一点儿一点地给我剔起了羊头。
母亲剔得非常仔细,连羊头骨窝缝里的肉都剔得一干二净。剔了老半天,剔出了一小碗羊头肉,母亲把这一小碗羊头肉递到我手里说:“快吃吧!香直呢。”我端起这一小碗儿母亲精心剔好的羊头肉,风卷残云般地,一会儿全都入肚儿了。吃到最后还不忘用舌头舔舔手指头上的羊油,一抬头,母亲正看着我笑呢......
时光过的真快呀,转瞬之间母亲已经故去21年了。看着夫人给我买的白水羊头肉, 想起了我童年时母亲在河北农村,在煤油灯下,戴着老花镜给我剔羊头肉的情景,似乎听到了母亲看着我吃羊头肉时的微笑声......
母亲,您的恩爱,孩儿将铭记一生。过年了,年三十这天,我一定给您敬上大大的一碗白水羊头。
戊戌年腊月二十八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