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油嗦儿的记忆

带女儿去一家饭店吃饺子,竟然有酸菜油嗦儿的。女儿很奇怪:“啥叫油嗦儿?”这个吃肯德基、麦当劳长大的孩子,饺子上来后,她只吃了一个就说油嗦儿的味道怪怪的。
也是,油嗦儿,那该是五六十年代穷人家孩子的至爱。
最好的油嗦儿是猪板油炼出来的,是猪内腔里成片儿的最好的脂肪。每次母亲炼油,我们都眼巴巴的守着锅台,盼着白花花的板油变成焦黄的油嗦儿。若买得好,板油里还有一两块儿瘦肉,一疙瘩沙肝,那东西在油锅炸了,更好吃。我们就那么满怀希望地围着母亲。母亲将板油切成小块,再放少许清水。随着滋滋啦啦的热锅交响曲响起,慢慢地,板油肥腻腻的身子开始轻微地颤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会白皮肤变黄、渐渐消瘦起来,待水㸆干,锅底就淌出清亮亮的,热腾腾的猪油。

母亲一边用勺子淘着油,一边用力挤压着猪油越来越干瘪的身体,等到锅里的油差不多都舀到坛子里,那弥漫着的满屋的香气啊,熏得我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终于,母亲抓了一把盐洒进锅,铲匀,然后盛出一小碗给我们。“慢点!热!”还不等母亲说完,几双小手已经齐刷刷地伸进碗里。那热乎乎,油汪汪,咸滋滋的脂肪块儿入唇的一刹那,我不禁闭上了眼睛:简直是人间美味了!若是能捏到一块沙肝,不敢一下子就吃到肚里,小心地嚼,满满地品,外焦里嫩,咸中有味,齿间满是的猪油香,香啊!可是。母亲不让我们多吃,说吃过了会闹肚子。那年月,油水少,偶尔沾点荤腥,小孩的肠胃的确是承受不了。

那时候,父亲一个人挣钱,供养全家,一年中吃肉的时候不多。炼点猪油吃是家里的常态。但并不妨碍母亲把伙食做的有声有色。油嗦饼,猪油拌饭,都是奖励我们姐妹的好伙食。但是有时家里也买不起好板油,母亲还买过肠油,有内脏的味道。
如今,油嗦儿馅饺子已经是特色了。我记忆中最香的一顿除夕饺子,是父亲买了半斤油嗦儿包的。
那一年,奶奶生病,家里落了不少饥荒。一年里,好像除了吃棒子面就咸菜就是吃高粱米粥就咸菜。母亲想法让我们吃好,切一盆咸菜丝用一个鸡蛋炒了也能让我们欢喜半天。那年腊月二十九,父亲还没有买过年包饺子的肉。母亲说就吃白菜的,给孩子包上一盖帘花边饺子一样过年,父亲想了想,还是去单位跟会计借了五块钱,寻思着买斤猪肉回来。谁知去了肉铺,连肉皮都没有了,只有一点碎肉。老板看父亲可怜的样子,又从家里拿出了半斤油嗦儿。

那年除夕,那一把碎肉包的饺子给了奶奶,我们姐弟几个陪着妈妈包了一大盖帘油嗦儿馅的花边饺子。那半斤被挤压得没有一点油份的油嗦儿,与脆嫩的酸菜紧紧拥抱,被包成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就像我们一家人,在平凡而贫困的生活中,制造着无以伦比的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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