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5期《奉天诗刊：诗推荐 》作者：飞闻 心经
心 经
文/飞闻
话说成佛之后的唐僧师徒四人拜别佛主向东腾云而去，观音大士依旨向佛主禀报西天取经功德圆满。她掐指一算，却道是师徒四人历经九九缺一八十难整，尚缺一难，无法归真。此念一出，天地变色，四人便从云中直坠凡尘。
山谷中经文飘散，一巨石旁金禅坐定冥想，悟空直呼上当，八戒大惊失色，悟净暗自垂泪，纷纷低头抢拾经文……此番自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金禅已回归本身，知其前世今生，明白此番功德尚不得圆满。于是招呼众徒儿，你等暂且停下，先听我讲个故事。那是佛主前世的故事：“据说释迦摩尼当年成佛前与燃灯弥勒共同历练，路遇一乞丐，风雪中又冷又饿，老病交加。三人于是变成三种动物前去救助，燃灯化身为马以身驮起乞丐至一避风处解乏，弥勒化身为狗，衔来木材帮助乞丐起火取暖。唯有化身为兔子的释迦摩尼无动于衷。然，至火旺，忽纵身跃入火中，以其身解乞丐之饥，于是金身成佛。此为至善。”
夜，月隐，天地呜号，谷中金禅坐定，耳中却传声声索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想这一路降妖除魔，师徒四人打死击杀妖精神怪无数，此刻均化身厉鬼从四面八方涌来。见此景，悟空自耳中抽出一根金光灿灿的绣花针迎风一晃化作碗口粗的一根金箍棒护身在前，“师父，此处危险，你休要慌张，我来护你，你我都已经成佛，竟只被那佛主小儿所骗……”，八戒手持钉耙紧跟其后。悟净大喝道：尔等休伤我师父！金禅示意众弟子退下，慢慢解下锦阑袈裟与九环锡杖放在一边。右手慢起作刀，掌峰微泛佛光。众徒惊呼：“师父！师父！！师父呀！！！”而在众徒儿的惊呼中金禅道：“此事因我而起就至我而了吧。”
手起，金光一闪。金禅从容至腿部割下一块肉。递予身前的一众厉鬼，三徒惊呼悲伤之至，呼号倒拜，师父呀……。天地为之动容，一轮血月升至谷顶，众鬼们窃窃私语，眼前就是朝思幕想的唐僧肉，此刻唾手可得？却无一鬼敢上前……终，一胆大厉鬼缓缓上前猛地接过，定身拜倒后小心翼翼地咬上了一小口，立刻身轻飞升，它狂笑于半空语：“如来欺我！玉帝骗我！！连阎罗王也不容我等！！！你，唯有你终未骗我，金禅乃真佛也！金禅乃真佛也~！！今蒙大师感化，从今往后戒嗔戒贪，如违此誓三界之内愿化为虚空！”转身在空中冲金禅一拜，腾云而去。众鬼们纳头齐拜，安静下来，众鬼诚心接肉小心地传递着，你一小口我一小口，不贪，随后皆拜倒后飞升而去。只见金禅手刀从容不断舍身赠肉，鲜血慢慢渗入地下，流进河流……众鬼均谢过后飞升而去，至此，金禅此义善及蝼蚁与谷中一众生灵。
风骤起，谷中飘散四处的经文均化作金光无数将金禅团团围住，一朵金莲从地下升起将金蝉托举飞升至半空，金光四射。至此第八十一难金禅舍身功德圆满，九九归真，这至上的大乘佛法经卷乃化其金身，传与东方。”这也是佛家传经无文的由来。此世金禅转世回归修成金身正果，收得三界信徒无数，连佛主都为之动容，言之曰，佛于东方将更甚于西方也。
“阿弥陀佛……”，村人多信佛，几乎每个老人都在念，每天听到的这个词比快递还要多。梵喜欢听故事，也喜欢自己讲故事，总是可惜《西游记》的八十一难只是简简单单地从云端落下后得到一个万事无法圆满的遗憾！
这个故事梵写了又写，写了又写，总觉得意犹未尽。就像是明天的快递。
次日，梵哼着自己的歌，戴好装备，整理好心情。照旧出发了。
这里的天，这里的地，这里的草木梵是如此的熟悉。梵爱这片天地，这里梵是自己的国王。梵爱唱自己的歌：
“我爱这片土地，每天我都会巡视我的王国，熟悉我的子民。小到一点一滴，一草一木；大到每一个生灵，每一个伟大的灵魂。我爱他们！我会对他们说谢谢。你看那耳朵在木头上悠闲地听着，蚂蚁们永不停歇地在努力工作，头顶的蓝天和每一朵白云每一天都在对我说你好……我~挥挥手：弄一阵风，带一片雨。大地充满生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六月天啊！高温和阴雨总是摇摆不定，以至于谁也无法说服谁。六月天啊！总是铁青着脸，天亮得可怕，风恨恨地吹，水滴拼命地从空气中挤出，和着风儿撒泪而去。”
抬头，似乎这么亮的天不应该有雨。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梵却说”这满天的云彩似华丽的袍，却选择了庄重的颜色。”雨是挡不住梵的脚步的。也许心里还有梦。梵没有时间来认真的想过，但脚步从未停下。
风吹着雨哗啦哗啦的响，每当这个时候梵总会戏说“城市之溪又开始潺潺了”。雨衣不断的拍打着脸颊，“生活就像地毯洒满了鲜花，正面踩脏了再翻过来踩。“，梵嘴里嘟哝着，“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如果你打了我的左脸，我会把我的右脸给你……”然后淡淡地一笑。想到这里。雨也没有那么恼心了。
雨，又是雨，一大早就接到客人来的电话。这电话似一道催命符。特别是早上打过来，一整天的精神都不会好了。梵通常总是通过自言自语来调解情绪。原本很有效的，可这雨一下一下地敲在心坎里。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突然有一种暗流在不断地涌动。这雨越下越大。车嘎的一声停在巷口，路小车进不去，又是重货，不方便换小车的。梵艰难地把两件重货抱进巷子，飞快的冲到客户家，将货放在门里，无奈抱的是两件货，虽然是弯腰放下的，可上面的一件货不知怎么哗的一声滑到地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女主人了冲出来。劈头就是一句“怎么这样的，东西摔坏了怎么办……”这雨哗啦啦地似泼水，梵本来想转身跑回车上的心突然有一种无名的火起，在这雨中燃烧……“你看到我丢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丢了，你买的东西外包装完好，内部是否有质量问题我们是看不到的，商家自己也要对自身产品的包装负责的。"几句话出口，要在这雨中传达给客户，自然要大点的，也许梵自己也不知道客户能否听清楚。可耳朵里清楚地传来对方更强烈地质问"你不要走，你给我在这等着，等我看下里面摔坏了没有，有你这样送快递的吗？送快递的又不止你一家，小心我投诉你……"后面的话很长，梵什么也没听见，只苦笑着立在雨中浇了个透心凉。等客户开包验货完好，挥手示意，你去吧。那表示分明在说：你滚吧。梵一句话也没有说，照着自己左脸一巴掌，反手右脸一巴掌，似雨中的虫子在用一种强烈地方式抖落满身的雨水，然后转身，走了。
雨时断时续地，有高潮也有低谷。生活也一样！久了，雨渐散，梵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这天也有服软的时候？”雨未尽，蝉声已起。
梵说“快递如西游”，每一步都是历劫。生活中梵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梵爱自由，但快递自由的头上却分分钟都高悬着一把时间的铡刀。快递是时间上舞蹈，时间刀尖上的艺术。这艺术让你珍惜生活却又来不及对它说声抱歉。像歌中所言：“脚印深深爱着地面，路却纷纷向后退却。车轮渴望予地面像脚印那般深情地吻，却只能飞一般地路过来不及说声抱歉。”
什么是快递，也许从来没有人把它当作一项正常的工作来看，梵知道。快递需要猴子的智慧，老猪的体力，老沙的冷静，还有长老的心。可是梵心里却倔强地嚷到：快递应该有一颗人的心。
所有的不开心都会随风逝去，一路上燕子斜飞，小猫懒懒地保持着可爱的警惕，狗狗总是最热情的，孩子都是最真的风景……风儿裹着梵在低飞的蜻蜓中向前冲……“您好，您的快递，谢谢……”绿色在这白幕中闪着湿润的光。每每这个时候梵总是很开心。每个快递都有自己的家，每个快递都有自己的快乐。
"玉米加点盐煮好会更甜，每一粒成熟都坦露在那里，十分诱人，准备好了车上随手可以拿到，虽然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因为-不安全。可是习惯了。咬上一口，这种香甜的感觉可以持续在整天的工作当中。“爪果以肉体取悦着我们，我们却从不说声谢谢……”，“谢谢，您的快递，谢谢，谢谢……”工作中的梵总是骄傲地发声，谢自己，也谢瓜果。路边篱笆墙里发出可爱的光，吸在梵手中的玉米上，梵笑笑，飞速掠过，惊跑了一只警惕的猫。此刻梵会开心地唱着：“感谢玉米/玉米百吃不厌/在每个成熟的季节/生活依然照旧/孩子躲在篱笆后面望着/在你经过的时候/退后两步/目光粘上玉米/香甜了整个季节……”
玉米是做法是阿婆教的，快递的工作通常是不会被人理解的，简单而又繁忙的工作往往会占据梵几乎所有的时间。除了早餐，其它两顿基本上会被打乱，久了中餐基本也就放弃了。第一次在阿婆家吃到玉米时感觉是如此的美味。那感觉会让美好保鲜上一整天。充分弥补了午餐的空白。阿婆信佛，却不似他人一样愚信。愚信与信仰是两种概念，一种在身，一种在心。村里人大多信佛，天天念佛成为了一种生活，大多人不太说话，只麻木地执着黄纸（自制的佛经）碎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白多黑少的目光，照不见人。快递的过往大多与他们无关，达到了空无一物的至高境界。想想世人多忙碌，个个如同麻将桌上正忙着出章，听不见自己的名字，旁的一切均空气化了。梵看着也麻木了，默默地放下快递，默默地走开。阿婆不同，她的佛是热情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辛苦了，辛苦了，这天……”，煮玉米，盐烤土豆，西瓜……纷纷展示着生活的热情，梵总会说声谢谢，在没有阿婆家快递的时候也会在生活的热情中飞速地过往。
这六月天啊，变脸比翻书还快，雨过后，高温从哪里来，也许只有那树上的鸣蝉才知道。汗水在梵额头上瞭望，无人所见，耳中回荡着知了，知了……
都市的霓虹，并非只有在夜晚才会点亮，阴雨的天气也会触发很早的亮起，那暖黄色的光点亮了橱窗中的各种美丽。每每经过梵总会放下脚步。立在忽明忽暗的影子里，一切美好的时间都会被拉长，梵相信。橱窗外总或多或少围着一些人。他们并不是客人。还未到黄金时间，客人三三两两，他们却几乎日夜在此守候。他们也是一种时代的疯狂。那鲜艳的明黄色服装……原本想说像蜜蜂，可是梵却更喜欢叫他们--大黄蜂。因为他们除了勤劳。更多的是拼命。
“美丽的城市的吸引着世界。神秘花园里，蜜蜂在匆忙中寻找自己。你看，你看！那城市的麦浪熟了……
在这美丽的城市里，摩登的橱窗外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虫子都在各自忙碌着-自有自的倔强，自有自的坚毅。
在这美丽的城市里，我们都活成了虫子的模样，受伤后独自舔舐。
我们是虫子，虫子……为了这美丽新世界，无怨无悔~”
生活就是水墨画，云朵满天会选择自己的颜色，雨分明藏得很深很深，却暴露着自己的颜色。梵是留白中的风。无论压力多大，梵相信车轮飞过，都能点亮风的梦想。
夜，月隐，雨欲动而风静，当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梵会带着自己的满足坐在窗边。一道美丽的的闪电在空中画出自己的样子。梵立刻想到了爱情：
爱情最美的样子，就在吸引产生的那一瞬间。哪怕在风雨中……点亮！
那一瞬，梵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是一首歌：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
一旦错过就不再……
……
……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永远不会再重来……
作者简介/周鹏，笔名，飞闻。工作于浙江省慈溪市。《雨巷诗社》资深会员。擅长诗歌散文细节描写，常在网络常发表诗歌和散文，主张去除臃肿的浮华，回归诗歌的本源。诗歌是现实劳动的生活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