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读书会——金兜山（下集）
本期读书会依然由辽宁大学文学院周俊胜同学主持，实录也是周同学整理而成。
接着上周未尽的话题，这次的读书会还是围绕金兜山展开。本来打算和上回一样，按部就班地就一个个具体的问题来讨论，结果临开场前看到娃们陆续把以前留的作业（妖魔分类&师徒自传）发到群里，不由得想起他们自己做专场时互相切磋的热闹劲儿，于是乎突然想这次要不要也这么做——先让他们自己讲讲为什么这么写，然后互相点评，这样或许能让更好地发挥作业的效果，同时也能让他们彼此间多熟悉熟悉。和娃们商量，赵立言一口应道：“先讲作业！”看来这正对他们的胃口。事实证明，这次读书会最精彩的就是这一部分，所以本次总结自然要以此为主，后面的问题讨论就简要记记咯（绝妙偷懒法儿bushi）。
（一）作业互评
1.赵立言：《唐僧自传》
我乃佛旁金蝉子，不听佛法遭贬谪。
只因幼时抛江中，诸神护佑才得活。
法明和尚叫修行，一心只想参拜佛。
晓得身世欲报仇，杀贼寻亲好快活。
唐王转生想取经，来到寺中看中我。
锦襕袈裟真是贵，九环锡杖花费多。
一杯素酒送出城，两个和尚随离郭。
哪惧取经路艰辛，不怕那千百妖魔。
两界山头收悟空，刀山火海陪我过。
鹰愁涧中收白龙，以后就有脚力坐。
高老庄里收八戒，跟我一起去拜佛。
流沙河底收沙僧，师徒四人除妖魔。
险峻山岭步步走，妖魔洞府不退缩。
管那有多少妖精，见到我们别想活。
一路上披荆斩棘，团队之间已磨合。
九九八十一难过，功成行满也成佛。
赵立言说自己在写的时候，首先考虑到唐僧是金蝉子转世（对应“金蝉遭贬第一难”），所以要先自曝家门，随后再按照满月抛江、寺中修行、取经缘由……的顺序依次写开。他的整体结构非常清晰，这也是娃们在写作时都能做到的，很是了不起。同时，赵立言在写唐僧辞别太宗出城时，注意到了“素酒”，他认为这个细节很重要。我们知道，第十二回（玄奘秉诚建大会 观音显像化金蝉），太宗送行时“拾一撮尘土，弹入酒中”，并对唐僧说：“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进此酒：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这杯酒的背后，所传达的是太宗期盼唐僧早日归来的殷切情谊。在小说中我们常能看到唐僧流露出思乡之情，他屡屡问徒弟行了多远，还有多时才能到达西天？这也成了悟空用来嘲戏他的话柄。所以这杯酒当然很重要，它是唐僧羁旅恋归的重要张本，这也就是金圣叹在评《水浒》时所提到的“草蛇灰线法”，马迹蛛丝，隐于不言，细入无间。
那娃们都是怎么评价的呢？
作为赵立言的铁杆拍档，田渠歌说自己上星期就已经看过了，觉得赵立言写得挺好，但是里面有一句“管那有多少妖精，见到我们别想活”，似乎不太符合唐僧的性格。他话音刚落，赵立言马上哈哈大笑，说还要考虑作者的想法，田哥儿也马上回问道：难道作者就希望把阻挠取经队伍的妖怪全消灭吗？赵立言反应很快，马上接着话头，把问题引到唐僧对徒弟们降妖除魔的态度上，并且认为总的来说，唐僧应该还是善恶分明的。但陆瑶马上就质疑了：并非所有的妖怪都是被打死了的，也有被劝善收服的（比如熊罴怪）。沉默了一会儿，赵立言说确实有一些问题，回去再改改。
孔安国解释《诗》的“群”之功用为“群居相切磋”，我一直非常喜欢这个说法。从一月开始，不知不觉《西游》读书会已经有四个月了，通过线上平台，来自全国各地的孩子们齐聚一堂，结伴读书，共同交流，互相砥砺促进，这岂不就是“群”吗？读书会结束后，俐敏老师说：“放手的感觉，太好了！”贵银老师说：“放手才能发现孩子们的精彩！”我负责串场主持也有好几回了，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心得也正在此——我们其实不用说太多，只要稍加引导，把更多的时间和舞台留给他们，就能够很欣喜地看到他们的勤奋、机智、灵活，发现他们的成长。
所以我想，与其按照我的话把娃们所说的串一串，当故事讲出来做个总结，不如老老实实、尽可能原汁原味地把他们的交流过程呈现出来，这样或许更能显出“实录”的魅力，日后再看时，没准儿也更有意思。下面尝试一下。（P.S.没严格按照娃们所说的逐字逐句记录，语言有所取舍和润色。尽管这样，工程量还是超级大...这就是拖稿至今的原因啊哈哈哈哈）
2.田渠歌：《沙僧自传》
自小生来本领强，乾坤万里任我闯。
威风凛凛英雄相，万国九州名气扬。
曾因学到浪天涯，只为寻师求得方。
继承衣钵谨随身，每日心神不可恍。
三千功满拜天庭，忠心耿耿卷帘将。
南天门里我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
腰间悬挂帝金牌，手中拿握降妖杖。
头顶金盔映日光，身上铠甲亮辉煌。
只因王母蟠桃会，设宴瑶池邀众将。
失手打碎玻璃盏，诸将个个魂飞丧。
卸冠脱甲摘官衔，身被推在杀场上。
多亏赤脚大天仙，启奏玉帝将吾放。
贬至流沙东岸上，饿寻路人作食饷。
幸得菩萨来点化，跟随圣僧护身旁。
何日方得到西天？再度见那灵霄殿。
启奏玉帝表忠心，于其身边保周全。
田渠歌：我写的主要是沙僧随唐僧取经之前的事，分为四段：第一段写他怎么拜师、修炼；第二段讲的是他上天庭后做什么工作，有什么权力和装备；第三段写他下界后在流沙河吃人，遇到菩萨点化，最后随唐僧西行取经；第四段是我自己编的，觉得没什么好讲的。
赵立言：我有点纳闷儿，他从哪儿知道沙僧的经历，我咋就没找到呢？
田渠歌：打碎玻璃盏、被贬流沙河这些都是知道的，前面这些书里也提到过，具体多少回我忘了，还有一些是仿照孙悟空和猪八戒自传写的。
赵立言：哦，那我还是读得不够仔细哈。还有，“启奏玉帝表忠心”，“启奏”放这里似乎有点奇怪。
田渠歌：我也没想好怎么改...表奏？
赵立言：“奏”字好像不太好，我想会儿。
（他俩沉思去了）
张知行：“饿寻路人作食饷”，把“饿”换成“饥”似乎更符合“自传”这种文体。赵立言写的里面也有一句“哪惧取经路艰辛”，“哪”可以改成“何”。而且像这种打油诗，从第四个字开始断句似乎更好一点，赵立言那篇，总体断句不是很整齐，读起来有点别扭。
赵立言：我写的不是打油诗~（笑）
周俊胜：哈哈，赶紧出来自我辩驳一下。
田渠歌：我觉得“饿”改成“饥”也可以。
上面大概便是娃们的对话。实录虽然麻烦，但一目了然，可以直观地看到他们的所思所想。读书得细致细致再细致自不用多说，最让我惊喜的还是张知行所关注到的东西。之前娃们做专场，通过投票选择主持人，大家一致投的她。而她在主持的过程中也是尽显大将风度——表达流利、点评精要、调度灵活……毫不谦虚地说，她做的比我要好得多。她在点评田渠歌和赵立言的作业时，注意到了两点：一是文体特征，二是语句节奏。考虑到写的是自传，所以她建议在炼字的时候需要仔细斟酌；因为是以七言诗体写的，所以要注意整体节奏，不能一会儿“四/三”停，一会儿“三/四”顿，这样就会破坏整体的阅读效果。能够从文体的角度宏观把握写作，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田渠歌写的也很有意思，他自己有些不自信的第四部分我倒觉得写得很好。我们都知道，在取经队伍里，沙僧最为沉默寡言，但同时也是他的信念最为坚定。每当八戒嚷着要卖了白马给师傅买棺材，分了行李各自散伙时，总是沙僧出来劝解；而每次队伍里一有什么矛盾，往往也是他出来打圆场，可以说在取经小分队里，就属他最为兢兢业业了。田渠歌写“何日方得到西天？再度见那灵霄殿。”我觉得就是很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这一性格特征。
3.张知行：《孙悟空自传》
傲来出世震九霄，惊动玉帝不一般。
越过水帘当猴王，衣食无忧多欢乐。
自幼不甘安天命，拜师学艺三星洞。
赐姓为孙字悟空，拜师学艺菩提情。
怎奈岁月不留情，生老病死难抵挡。
冥府销毁生死簿，龙宫索取金箍棒。
禀告天庭难抵挡，天庭封官弼马温。
蟠桃大会无相邀，引得悟空我性刚。
偷饮玉液和琼浆，珍馐美味私自尝。
畏罪逃回花果山，天庭神仙降伏我。
大闹天宫遭惩罚，八卦炉中炼金睛。
自诩强者如来擒，踏破凌霄欲称圣。
五指山下寻心定，唐僧取经收为徒。
高老庄遇猪八戒，流沙河见沙师弟。
如今西行取真经，磨练武功炼心性。
张知行：我看大家都是写的唐僧、八戒或者沙僧，悟空虽然书上已经有了，但我有一些自己的思路，所以就写了。
赵立言：她写得很整齐，意思表达得也很清楚，对孙悟空的梳理很顺畅。提两个小问题：1.押韵可能要更好一些；2.有一句我觉得不是很通顺，可能是你笔误。你写的是“姓孙字悟空”，但书中好像是姓孙名悟空吧？
周俊胜：“悟空”到底是字还是名呢？
袁敏轩：是法名吧。
周俊胜：大家现在翻书查一查，找到后随时跟我们分享哈。那知行，我想跟你探讨个小问题：你写的里面有一句“天庭封官弼马温”，从目前我们所看的，悟空也有过不少次自述生平了，那他会经常刻意提自己上天当弼马温这件事儿吗？
张知行：这个真没考虑到，写的时候似乎有点像是第三人称代述。这个经历悟空本人好像不太喜欢主动提到。
周俊胜：悟空之前叛出天庭，不就是说玉帝不会用贤吗？官封弼马温对他来说是心里的隐痛哈，所以你看他之前和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每每都要撇去这一点不谈，尽捡好的给自己一顿夸，结果他刚说完，对面妖怪噗嗤一笑：“你原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么？”（见第17回）悟空自然又羞又恼，两个人就打起来了。所以就像知行刚刚说的——她在写的时候，似乎是在“代拟”——这就提示我们在写自传的时候，要注意主体带入：你就是孙悟空，就是唐僧猪八戒沙僧，不能站在人物之外太过冷静客观地描述他们的生平。这也就是知行说的，要注意写作的文体。
赵立言：接着周哥哥的话，我想说一下：之前孙悟空不是答应菩提祖师不提跟他拜师学艺的事儿吗？所以这件事其实是个秘密，我们站在文本外面可以看到，但不能说出来。
周俊胜：大家在读的过程中不妨注意下：悟空虽然答应过菩提不说出师承，但他真的信守诺言了吗？他到底有没有说过？刚刚天一举手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天一：我找到孙悟空名字的出处了。他“正当'悟’字……法名叫做'孙悟空’”。
周俊胜：在哪儿呢？
袁敏轩：在第一回：祖师道：“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4.冯优祺《八戒自传》
肥头大耳猪模样，贪女好色不自知。
挑拨离间害师兄，心眼狭隘长嘁嘁。
忠厚老实卷门将，武艺高强净坛使。
路途过半偶立功，将以新功解旧误。
赵立言：她写得很简练，把八戒的样子写出来了。但有几个问题：1.“卷门将”应该改成“卷帘将”，而且沙僧才是卷帘将；2.八戒说话的时候（路才走到一半），还没有成为净坛使者；3.人称我觉得不大对，这个是以作者的视角去看八戒的，不能称作八戒自传。
周俊胜：所以说写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细节，不能张冠李戴了。同时，以什么口吻来写也很重要。
5.袁敏轩：《八戒自传》
从小生来本领大，各路妖魔我能降。
玉帝赏识吾才能，册封吾为天蓬将。
身上穿着皂罗袍，手上持着九齿钯。
灾祸起于蟠桃会，调戏嫦娥被天贬。
错投投成黑猪怪，把家安在云栈洞。
终成高家小女婿，勤劳肯干美名扬。
来个甚么孙行者，要把老猪给收降。
菩萨来到吾门前，保护唐僧去西行。
圣僧赐名猪八戒，又赠法名猪悟能。
先拜师傅再拜兄，师徒三人向西行。
赵立言：我来说一下，别怪我抢了哈（笑）。口吻很像，尤其是“来个甚么孙行者，要把老猪给收降”，能读出猪八戒的那种气势。再来挑毛病：“玉帝”的“帝”是不是写错了？
袁敏轩：一开始写错了，后来改了下。
赵立言：然后我觉得这个“吾”，“玉帝赏识吾才能”，好像有点不大通顺，改成“我”好一点。
袁敏轩：“吾”也可以，不用非要用“我”。
赵立言：“吾”有点别扭，得让语言通顺，这是我的意见啊。
袁敏轩：停！我要说一下哈。我们学过《楚人有鬻盾与矛者》，里面写的就是“吾盾之坚”、“吾矛之利”，所以用“吾”也可以。
赵立言：但是猪八戒说的话，用“吾”好像有点不太符合（他的身份）。改成“我”更大气点，更贴合他的身份。
袁敏轩：天哪！你是觉得这个太拘谨了，不像猪八戒的气质？
赵立言：对，就像猪八戒总说“我老猪”，这个“吾”有点太小气了【贵银老师在旁说：文绉绉的呗】，有点太“抠搜”了。
张知行：他这里面有句话：“勤劳肯干美名扬”，这个感觉搭配不是很恰当。因为八戒勤劳肯干没错，但他没有因为这个美名扬，这么搭配好像有点不大合适。
赵立言：我们看猪八戒的身份啊，你看在收他的时候，他还说自己给高家干过很多活儿，他自认为自己是美名扬的。再说我的：“又赐法名猪悟能”，这个名字也不是唐僧赐的，主语得改一下吧？
袁敏轩：那就改成：菩萨赐名猪悟能。
赵立言：那应该把这两句话调一下顺序吧？因为是菩萨先起的名字。
袁敏轩：那就是：菩萨赐名猪悟能，圣僧又赠猪八戒。
（两人就“赠”“赐”争了好一会儿）
周俊胜：所以说，想要写好一个自传真不容易，既要从大处着眼，还要注意到每一个小小的字眼。赵立言一个字儿纠结半天了，想好了吗？
赵立言：哎~~~
周俊胜：哈哈，一声长叹。大家写的我们都看完了，也互相点评了，那这是大家第一次写自传对吧？等这次读书会结束，大家再根据刚才说的修改修改，找个时间我们再来讨论下。
赵立言：通过阅读这么多人的自传，我发现大家在选题上有个特点：好像就我选了唐僧，张知行选的悟空，冯优祺和袁敏轩选的八戒，田渠歌选的沙僧。我先说一下我为什么选的唐僧。我觉得唐僧的身世好像必须得梳理一下，不然他一个自传也没有，挺不清楚的。
袁敏轩：白龙马不也一个自传都没有吗？
赵立言：师徒四人让选一个，没有说选白龙马（p.s.以前讨论过，赵立言认为白龙马不算唐僧的徒弟）。唐僧很重要，也没有自传可以参考，所以我就挑了他。
周俊胜：那顺带问大家一下：如果让你们给师徒几个按身世清晰程度排个序，你们会怎么排？
（袁敏轩和赵立言争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能达成一致。赵立言似乎会错我意思了，一直在说唐僧没有自传，不好写。）
周俊胜：关于唐僧的身世，抛去前世金蝉子暂且不说，从他的出生，一直到西行求法至金兜洞，尽管他没有自传（袁敏轩说这是因为他不用打怪哈哈），但他的经历我们其实都很清楚不是吗？
袁敏轩：（介绍了一番唐僧的身世，最后提到唐僧母亲因悲伤而自杀）
赵立言：他都一家团聚了，怎么还会悲伤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要看明代女子的地位，当时她们地位是非常低的。然后我个人觉得，从当时女子的习惯来说，她应该是忠贞的。殷小姐被刘洪霸占，之所以一直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所以现在为了她的贞洁，就自杀了。
周俊胜：赵立言说的非常好啊。这就告诉我们，在分析一个人物的时候啊，要先尽可能地还原到文本的语境之中，而不是一味拿自己已有的眼光往上硬套。就像大家写自传一样，你要先把自己代入角色，成为他、理解他，然后再做出判断。
作业互评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读书会最后，贵银老师拿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举例，给娃们讲了怎么去写自传，然后俐敏老师也布置了新作业（1.根据今天所学的，试着给自己写一个自传；2.为小说中人物的武器写写自传），让他们再次练手。虽然过程会很辛苦，但只有这样，娃们才能真正有所收获吧。
（二）问题风暴
后半场主要以问题讨论为主。张知行准备了一份报告，但前半场一直没说上，先贴一下她的分享。
张知行制作PPT的能力很厉害，既美观大方，又清晰实用。她分别介绍了金箍棒之于悟空的重要性、比较阅读的方法以及第51回的三场精彩战斗。
对悟空来说，金箍棒既是降妖除魔的工具，也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之前读龙宫寻宝、大闹地府时，对书里出现的很多数字我一度非常好奇，后来看到一个解释：金箍棒重13500斤，正与人体一昼夜的呼吸次数相同（据《黄帝内经》），这就意味着金箍棒与悟空息息相关、寸步不离。所以在失去金箍棒后，他瞬间没了主杖，上天求援一反往日桀骜，甚至在被嘲讽为何前倨后恭时，也只能苦笑道“老孙于今是没棒弄了”。
比较阅读是我们一直在强调的方法，张知行这次是从“同中求异”、“异中求同”两个方面来介绍的，并在随后的三场打斗中加以应用。这种方法她非常熟稔，上次读书会，她便通过前后对照，注意到悟空在这几回里偷东西格外费劲。活学活用、知行合一，这是我们大家都要向她学习的地方。
此后便是熟悉的问题串了。篇幅已经很长，再事无巨细地一一列举，似乎有些不大好，所以容我偷个懒，只粗略地说上一说。
1.青牛怪到底是雌是雄？
上次读书会末尾，袁敏轩说在字典里查到：兕，古书上所说的雌犀牛。这个发现很是冲击我们的常识，当时我就十分好奇，半信半疑地查了很久，但也没查到相关记载，俐敏老师找了资料，但也没能给出确切的回复。
问题虽然没有解决，但是通过这个案例，我们可以有很多思考。
现在网络检索非常方便，只要打开浏览器，几秒钟便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在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如何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对这些驳杂的信息进行筛选始终是困扰着我们的一大难题。如果我们不假思索，看到什么便引以为信，那势必会带来很多麻烦。回到这个问题上来：我在网上搜索时，便看到无数帖子高呼：震惊！老君骑的青牛竟然是母的！一旦我们被这种声音牵着鼻子走，那结果可想而知。
2.《西游记》中谁最厉害？为什么？或者你认为这个问题成立吗？
之所以会问这个极具误导性的问题，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我们总是被问：你最喜欢哪一本书？你最佩服的一个作家是谁？你最……对个人来说，这些问题兴许会有答案，但更多时候，在生活中，我们哪能事事分出个“最”呢？
问题刚出来，袁敏轩第一反应便是佛道的两尊大佬：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赵立言马上不同意了，他认为这个问题不成立，说佛道之间没有可比性——如果说如来最厉害，但他给出的十八粒“金丹砂”也没能降服青牛怪；如果说老君最厉害，那人家自己都说了：“若偷去我的'芭蕉扇儿’，连我也不能奈他何矣。”所以说，谁强谁弱，强要分出，其实没那么容易。降妖除怪，更多时候就像是许旌阳说的“一物降一物哩”罢了。
剩余的问题还有很多，大家讨论得也都很热闹，限于篇幅（相信我绝不是偷懒）这里就不一一展开说了。金兜山上下两场，一共花了四个小时。让我说：第一次是通过问题来放飞思维、进入文本；第二次则是通过作业来锻炼娃们的写作与批评能力。借贵银老师的话：这就是在补学校语文课堂缺失的部分。
啰啰嗦嗦记了这么些，虽然费时费力，但整理的过程中还是觉得非常值得的。俐敏老师在给娃们的专场做总结时引过马克思·范梅南的一句话：“教育学是迷恋他人成长的学问。”深得之。
【预告】下周到西梁女国啦！期待下娃们的精彩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