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奇案:同一男子 两任新娘接连惨死 八任官员 为政绩不断屈打成招
同治年间,江西赣州府龙南县的赵知县接到本县杂货铺老板吴贵的诉状,称其刚刚出嫁不到10天的女儿妙姑无端被人杀害,恳请县太爷查明凶手,为女儿报仇。
赵知县带领衙役、仵作第一时间去往了现场,发现现场保护得很好,屋内没有众人踩踏的痕迹,家具等物件也都原封不动。再看尸身,妙姑和衣仰面而卧,棉被盖在胸口以下,颈上一处刀伤,割断了气管和喉管。掀开棉被,全身上下并无伤痕。可断定颈口的刀伤应为致命伤。验完尸身,赵知县开始提讯相关人证。首先提讯的是妙姑的丈夫何英聘。据何英聘称:何家与吴家世代联姻。何家现有父母在堂,家中一个哥哥自小患有痴呆症,生活不能自理,一家上下全靠嫂子吴氏照应;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何家有田数十亩,兼做一些小生意,日子倒也算过得不错。妙姑还在襁褓中时,两家就已经定了亲。今年,妙姑18岁,何英聘28岁,正是成婚立业的时候。10天起,何家迎娶妙姑进了门。昨日,何英聘随岳父去搬取妙姑的嫁妆;今天早上两人刚一踏进家门,就听见家中哭声震天,走进一看,只见嫂子披发枕尸,号啕大哭,而妙姑已经喉断气绝了。见女儿意外死亡,岳父抑制不住情绪,大吵大闹,引得街坊四邻纷纷前来围观。何英聘怕现场被破坏,要求街坊们远离房间。而岳父见闹了半天也无济于事,遂前往县衙告状。
又问道何父。何父说自己尚未起床,就听见妙姑房内有哭声,随同妻子一起赶来,只见大媳妇吴氏搂抱着妙姑的尸体大哭。不一会儿,何英聘和亲家也赶到了。亲家痛失爱女,准备大闹,幸亏被儿子拉了下来,才没将屋内的物品捣毁。这一切,街坊四邻均可为证。接着提讯嫂子吴氏。吴氏双眼红肿,至今还是泣不成声。据吴氏称,自己与妙姑乃是堂姐妹,自幼一起长大,婚后也时常来往,两人关系一直亲密。10天前,妙姑嫁入何家后,两人一起伺候公婆饮食起居,今天早上,妙姑没在厨房,便来探望。没想到房门虚掩,她推门而入,见妙姑躺在床上,便上前推她。走近一看,却是床上、颈上全是血。痛失妹妹再加上害怕,一时呼天抢地地哭喊起来,惊醒了公婆。说到凶手,吴氏称自己没有看见,也不知道,只是自己与妙姑情深意笃,不可能杀害她。再审讯街坊四邻,所供基本相同。
接着,赵知县又搜查了吴氏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再扩大搜查范围,在丫鬟梅香的被褥之下找到一封书信,封皮上署“昭姐”,下署”于”字而无名,信里写着:耳目太众,存姑之言,宜缓须臾,姐早晚留神。他日我与存姑当不负姐,小小前尤勿轻泄。“存姑”乃嫂子吴氏的名字,“小小”乃是妙姑的昵称,至于封皮上的“昭姐”和“于”,却不知是谁。何英聘突然想到,丫鬟梅香在买入之前,好像就叫昭姐,进了何家之后,才改名梅香的。梅香被带到赵知县面前,一查,发现她根本不识字,不知道书信的内容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的被褥下还藏有书信。当问及存姑对她说过什么时,她也无言以对,只是极口呼冤。此时妙姑的父亲攘臂直前,对赵知县说道:“大老爷,此案已经明白,乃是嫂子与人通奸,被小女看见,怕走漏风声,才唆使奸夫杀死小女。那个'于’应该是吴氏的奸夫,丫鬟梅香应该是知情者,要不然为何单单在她的床上发现书信?请大老爷大刑伺候,务必让她们招供出奸夫,为小女雪恨!”岳父刚一说完,何英聘上前说道:“嫂子吴氏,聪敏贤惠,虽然嫁与傻兄,但孝敬公婆,伺候丈夫,任劳任怨,从未见过她出过家门,也断不会与人通奸。梅香是契买使女,定有年限,再过一年就该出去嫁人了。那个'于’有可能是她订婚的丈夫。大老爷拿她是问就可以了,不要牵扯我嫂子!”堂堂一个县太爷,哪里听得进两人的言语?一挥手,喝令衙役们将吴氏与梅香上了拶指。二人痛得死去活来,也依旧说不出个缘由,再加上派出的衙役了解到梅香的未婚夫姓高,案情一时间陷入了困境。赵知县无计可施,只好先将二人拘押起来,等候新的证据。
案件的关键在于找出“于”,赵知县派出多名捕役四下查访,吴氏家族也调动宗族的力量,各处询问。眼见三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于”还是没有找到。赵知县心急如焚,如果三个月期满不能结案,吴氏与梅香必须无罪释放,而自己则会被降级或降职。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赵知县捏造吴氏因奸之事败露,勾结奸夫杀死妙姑灭口。而梅香不但是奸情的知情人,也伙同谋杀了妙姑。按律吴氏处绞,梅香杖100,流放三千里。赵知县拟定罪名,具词通详本省的按察使复审,再报刑部核准。吴氏的父亲得知赵知县已将女儿拟为死罪,很不甘心,便来到省城上控。按察使得到吴父的诉状,再查阅赵知县的通详文书,发现其中有不少的问题:既然说吴氏通奸,那奸夫是谁?奸夫没有缉拿到案,凭何拟罪?梅香是契买丫鬟,原不认识吴氏和妙姑,即使嫁过来后相识,也仅是主仆关系,她为何会放弃即在眼前的美好生活而杀人?书信上的“于”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凭何裁定案件?赵知县为了一己私利,草菅人命,实在可恶至极。按察使禀告巡抚,先将赵知县撤职查办,另行委派官员承办此案。得知按察使驳回审理,吴氏一门额手称庆,以为吴氏的冤屈终于可以得申了,却没想到案件疑点重重,新来的官员也一筹莫展,以至于连换了两名官员,仍然停滞不前。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
新来的知县知道要想坐稳县太爷的位置,就必须破获此案。他先是将本县所有姓于的拘押到案,又将其中20-30岁的男性一一排查审讯。大海淘沙之中,发现一名叫于有成的男子,曾经是何家的塾师,经常往来于何家。因慕梅香的美貌,曾多次与其调笑。至于他是否与吴氏有染,则难以确定。新知县对于有成实施刑讯,大刑之下,于有成承认自己喜欢丫鬟梅香,时常来何家,也是为了见到梅香。但他知道梅香不识字,所以不可能写信给她,更不知道存姑、昭姐、小小是谁了。新知县见于有成不肯招出实情,便让何英聘前来对质。何英聘指出于有成确实是勾搭过梅香,自己曾见过他们眉目传情、彼此赠送礼物,还经常窃窃私语。如今才知,这人包藏祸心,一面勾搭丫鬟,一面与嫂子有染,置自己痴呆哥哥于不顾,还图谋杀害妙姑。有了何英聘的质证,新知县再次加大了刑法的力度。于有成实在受不了了,他承认自己杀了人,还说自己是受人指使的,而这人就是何英聘!是何英聘让自己将书信放在梅香的被褥之下的。新知县视于有成的招供为狡辩,不仅不信,还将其笞臀1000,鞭背300。一番重刑和诱使后,新知县终于让于有成顺着自己的意思招供了:于有成与吴氏有奸,中间的传话人则是梅香,两人的往来都是通过放在梅香床上的信件。因妙姑勘破二人奸情,受吴氏的委托,于有成出手谋杀了妙姑。招供画押,于有成被迫坐实了自己奸夫的身份。新知县非常高兴,具词通详按察使,以为立下大功。
却不想原来的按察使已经升任为了福建布政使,而新按察使审阅通详文书后,认为于有成既然将书信放在梅香的被褥之下,梅香必然是知情人,而于有成的供词里,梅香与妙姑一案没有必然的联系。所以又将此案驳回重审。再次驳回时,新知县回乡丁忧,接替他职务的是一位进士知县。进士知县发现于有成乃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人?又让其将书信的内容抄写一遍,发现两次笔体完全不一样,可见于有成是屈打成招的。进士知县让何英聘将书信的内容抄写一遍,却见何英聘脸色骤变,尽管抄写时故意掩饰,刻意使用不同字体,但笔锋还是自不可掩。进士知县拍案道:“书信乃是你的笔迹,如今还有什么可说?”原来于有成与梅香调笑时,被何英聘看到,欲拉其见官,于其成害怕,苦苦哀求,却不想何英聘以此为要挟,要他将这封书信放到梅香的房中。何英聘告诉于有成,自己不想娶妙姑为妻,奈何父母之命不可违。有了这封书信,可以证实妻子不洁,将来是休妻的铁证。而于有成进屋放书信的时候,恰好被厨娘看见了。进士知县赶紧传讯新的证人厨娘,确认了于有成所招乃是实情。
人证物证面前,何英聘只得承认信是他写的,并指使于有成放的。但即便如此,也难以确认谁是杀人犯,所以只好先将何英聘一同关押起来,继续查找新的证据。第二天,进士知县在检查民间呈控案件时,发现一起控告廖氏将女儿毒死,却将新娘尸体送入丈夫家门的案件,当即提审双方当事人。廖氏父母兄弟被带到堂上,新郎父母也被带来,唯独没有新郎。一问才知,新郎竟是何英聘!原来妙姑死后,何家父母又为何英聘寻亲,凭媒定下本县廖姓的女儿为婚,三天前迎娶。何英聘来到女方家中迎亲,看着新娘被送入轿中,等到了何家,打开轿帘时,却发现新娘已经僵死于轿中了。所以何家将新娘家的两个弟弟扣留,并呈告廖氏以死女嫁祸于人。得知新娘还没有安葬,进士知县带令仵作前往验尸,确认新娘是被毒死的。询问新娘的父母及兄弟,都不知何故,再问及新娘上轿前是否进食,新娘的父母忽然惊骇道:“女儿有一个结义的姐姐贺氏,那日曾前来祝贺。因她们是闺蜜,所以在女儿房间里窃窃私语。至于她们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又听廖家的一个老妈子说道:“我看见了,贺氏带来了枣糕,并力劝新娘吃下去了。”新娘的死与贺氏关系甚大,进士知县令衙役们火速将贺氏带到堂上听审。问及她为何毒害新娘,贺氏坚持否认,还道新娘是被其家人杀死的,与自己无关。见贺氏闪烁其词,进士知县知道定有隐情,软硬兼施之下,贺氏交代了毒杀新娘的经过。
原来贺氏与新娘为结义姐妹,曾一起发誓,永不嫁人,一生都为姐妹。如今见新娘背盟嫁人,嫉妒之心使她产生了仇恨,所以出嫁当日,在枣糕里下了毒。上轿之后毒发,新娘惨死在轿中。进士知县听完贺氏所说,将信将疑,仔细一想,何英聘两个妻子都是在新婚时死去,会不会都与贺氏有关呢?他对何英聘与贺氏分别刑讯,终于找出了案件的真相。贺氏与何英聘相好已非一日,但碍于父母之命,何英聘不能迎娶贺氏为妻。当得知对方将迎娶妙姑时,贺氏就打算毒死妙姑,被何英聘劝住了,反采取了嫁祸于人的办法。趁去岳父家取嫁妆之际,连夜偷偷潜回家中,杀死了妙姑。没想到妙姑死了,何家父母仍不同意他与贺氏成婚,竟然凭媒迎娶贺氏的义妹为妻。贺氏狠心,既然都已经杀了一个人了,索性多杀一个也无妨。只要能达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目的,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于是二人又施计,毒杀了廖氏。
一个跨越了三年、历经了8个官员的杀人案,终于真相大白了。何英聘、贺氏被拟为斩刑,吴氏与梅香无罪释放。因爱不成反成恨,设谋害命罪满盈。何、贺二人的相爱本没有过错,但他们争取在一起的方式却是残忍至极。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何其无辜,却成为他们爱情的牺牲品!《卡利古拉》中有这样一句话在:幸福是慷慨的,不是靠毁灭而生。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每个敢于追求爱情的人都是幸福的。但何、贺二人,将这本应该美好、令人艳羡的感情,变成了人命铺就的血腥之路,以毁灭他人为代价,这样的爱情,得到了,就能一生不愧疚吗?没有一段感情是可以独立存在的,古代,受父母之命、世俗规则所束缚,现代,受物质基础、生活目标和价值观所束缚。如果有勇气,可以去争取,去打破这样的束缚,但一切的前提是不以伤害他人为准则。爱情自私到极致,感动的只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