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记录两位老人的生命历程

案例18年日记,父亲一步步回归童真

8年前,父亲接近80岁时,我们发现他偶尔会有些异常,忘东忘西、丢三落四的,后来邻居都觉察了。带他去医院检查,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症)。我们无疑都非常难过,父亲是部队离休老政委,前半生经历了各种坎坷苦难,现在的生活这么好了,儿孙们个个都不错,他却得了这种病。

父亲得知病情,短暂的难过之后,便开始积极应对,他在一个小本上记录以往的经历,哪年到哪年,干过些什么事请,详细记录下来,他说怕自己忘了自己是谁。直到两三年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小本的存在——有人询问起老爷子的过往经历,他就会拿出这个小本给人家看。这有心之举让我们大受感动。

最初看医生的时候,医生就说过这种病无法逆转,只会每况愈下,但是多读书、多看报、勤动手、勤动脑对病情的控制有好处。于是我们建议父亲每天记日记。父亲很听话,天天坚持,其实这不是别人的建议,一定是他内心的愿望,他才有这么大毅力去每天做这件事。他认认真真记载着每一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今天谁来看了他,说了一些什么话,他的心情如何。

后来,父亲已经不认识来探望的亲友了,他不好意思当面问我们人家的名字,就在客人走后一一问清,再详细记录下来。

美国前总统里根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他的夫人南希说:“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告别”,里根病后10年去世,不知道这10年里他们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父亲生病到现在8年,情况要远远好于其他患者。他和母亲老两口生活在一起,我们子女常常去探望,父亲如今还可以自理生活,每天都要看《解放军报》、《战友报》、《北京晚报》等好几份报纸。他还保留着部队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早晨出去遛弯、取报纸。每天下午,等到《北京晚报》来了之后,父亲开始记日记。最近两年,父亲的日记比以前简单多了,已经不能详细记下家里发生的事情了,但是他每天会认真地抄报纸新闻。看过他日记的朋友说,你要是想知道哪年哪月北京发生了什么大事,就来崔爷爷的日记里找,都一笔笔记载着呢!

父亲用惊人的毅力坚持记了8年日记。虽然他已经忘了自己的笔法,字迹和年轻时已完全不同,变成了规规整整的正楷字;虽然脑萎缩不可逆转,父亲一步步走回童真,愈加变得像一个小孩子,但是,我们看到的是自爱自强的榜样。

案例2旅行日记,记录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另一位我身边记日记的老人何军,是我儿子女朋友的奶奶,家住山东济南,她年过七旬,是一位退休医生。我和她相熟是因为有一次偶然间我看到了她写给孙女的信,人生的道理用清秀的字迹娓娓道来,和多数只关心孙辈生活的奶奶姥姥很不相同,我很赞赏大我十几岁的这位阿姨,于是我们的往来就多起来,她常来北京,我也常去济南。她热心肠,身体好。老伴已经去世,她常独自一人随团外出旅行,并且不是老年团,而是跟着一群年轻人东跑西颠。每次旅行,她必然详细记下日记。每天白天游览时,一路仔细记录导游的介绍,晚上精心整理。今年上半年,她去欧洲四国和澳洲旅行,又写出近三万字的日记拿给我看,既有当地的人文地理知识,又有旅途趣闻——

2014年3月22日德国法兰克福

时差七个小时,感觉疲惫,头昏脑胀。大巴车疾驶近一个小时抵酒店,客房干净小巧,床铺宽0.8米,长约1.8米,被子的大小像单人褥子,据说德国人半卧而眠,他们认为平躺就好像死掉了,床铺与我的身高尚适宜,难为身高马大的德国人。同团的人成双成对,只好把床铺拼在一起,防止掉下床来,我自己住一单间,挺好。

2014年3月23日德国法兰克福

清晨五点半(北京时间夜间十点半)实在憋不住了,走出房间,跟金发碧眼的值班小姐比划了一下吸烟的动作,她“噢”了一声,递给我一盒火柴。走到院子里,天还是黑的,微有凉意。空气清新温润,蓝天上有几颗小星星明明灭灭,院子里绿色植物茂盛,几簇白色花朵绽放着,耳边隐约听见小鸟婉转的啾啾声……

九点到市里,法兰克福是德国第五大城市,意译“法兰克人的渡口”。当年日耳曼民族的一支部落逃难至此,前有大河阻挡,后有追兵追杀,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路,曲折来到一处浅滩,发现了过河的渡口,逃脱了追兵的杀戮。以后就在此安居繁衍,发展成现在的城市——法兰克福。目前德国已经取消了城乡差别,没有农村,只有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城镇,人均收入在每月1500欧元以上,即使不工作,领失业金也在千元以上。每年有许多带薪假日,差不多一年最多工作5个月,他们认为享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周五下午就都到郊外去度假了。今天是周日,所有的商店都休息,只有咖啡厅、糕点铺在营业。

法兰克福是现代化城市,历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到处被炸,仅仅遗留下罗马广场这一小块地方,保留着中古街道的面貌。这里密集了哥特式建筑风格的教堂,钟声袅袅,教徒们纷纷前来做弥撒。旁边的建筑物是旧市政厅,其阶梯状的人字形屋顶,别具特色。三个山形墙是法兰克福的象征,东侧的哥特式建筑是法兰克福大教堂。

走进教堂,墙上有耶稣受难的雕塑像,堂内宽大明亮,穹顶有浮雕图案,人们虔诚地在祈祷,或站或坐,鸦雀无声,只有牧师的洪亮声音在布道,然后风琴声响起,喝诗班的女中音响起,声音沉静敦厚,歌词听不懂。退出门外,几个衣着尚整齐的男乞丐蹲在教堂门口,等待施舍。

2014年5月28日澳大利亚凯恩斯

飞泻映日水晶瀑

早上六点多抵达凯恩斯市。澳大利亚时间比北京时间提前两个小时,当地时间是八点多。出机场颇费周折,反复安检、抽查,把包内所有东西全部亮出来,等出机场与地接导游托尼会合,已经十点多了。

澳大利亚,意译“南方的土地”,以红土为主,多丘陵、沙漠,靠近赤道,南纬16.5度,比国内海南岛还接近赤道,人口两千多万。凯恩斯有两百多平方公里,只有二十万人口,华人不足千人。地理位置在澳大利亚的东北部,是沿海港口城市,三面环山,所以这里很湿润,全年只有旱季、雨季两季,4月至11月是旱季,12月至3月是雨季。

顾不得休息,先驱车直奔水晶瀑布。这里并没有壮观的大瀑布,只是在长达1.2公里的小路上,两侧是茂密的原始热带雨林,遍地是绿草坪。说是旱季,但路面、草地、树木都是湿的,草叶、树叶上挂着晶莹的小水珠。小路右侧溪水潺潺,随山势落差形成许多小瀑布,哗哗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溅起的水花似珍珠般洒落。从树冠的缝隙中仰看蓝天白云,光照强烈,如照明的探照灯般耀眼。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当地居民,携儿带女,一面嬉戏着悠闲地往山上走去,看得出当地人慵懒自在的生活状态。闲看世间百态,呼吸着清冽湿润的空气,舒服。

层林尽染红色醉

紧接着赴静湖。静湖是世界遗产巴比伦峡谷国家公园低洼地方的一个小湖泊,山青水绿之间可以看到湖中水鸭游戏捕食,安静清爽。让人不由放松身心,享受这大自然的恩赐。

之后赴热带植物园,不大,但是充满了热带风情,集中了种类繁多的热带植物。一种树上结出红色小鸟状的花果,称天堂鸟,更有树上垂挂下一串串“天堂鸟”,称之“炮仗天堂鸟”,各种奇妙的兰花,充分显示了热带雨林的风光。

最后赴棕榈湾,是凯恩斯北部的一个小港湾,被热带雨林、棕榈树和白色沙滩环绕着,海水涌溅出层层浪花,海风摇曳着棕榈树宽大的叶片。值日落时分,整个棕榈湾被渲染成橘红色,正所谓最美不过夕阳红吧。

……

何阿姨的旅行日记不用电脑打字,都是字字句句手写下来的,知识部分也不是在网上“搜索”、“复制”、“粘贴”过来的,而是仔细听导游讲解,晚上回酒店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去请教。旅游回来一周之内,她的日记就整理好了。我觉得她的旅行要比普通走马观花的人收获多得多。

我身边的这两位老人的两种日记,反映了不论是美好快乐的日子,还是患病艰难的日子,他们都在用顽强的生命力享受着生活或者抗争着疾病,他们的生活态度值得我们每个必将或者已经步入老年的人学习借鉴。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