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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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羊杂汤

作者：杨 猛

住的小区附近有家羊汤馆，店内墙上有三行醒目大字：羊心可解郁，羊肝可补血，羊肺可补气。为了解郁进补我要了碗羊杂汤，但这汤着实一般：补血补气的羊肝、羊肺硬得像石子，羊肚有着口香糖一样的韧性，大量软塌塌的羊血一夹就散，最离谱的是碗底还藏着一大坨粉丝，这哪是羊杂汤，分明为“羊血粉丝汤”!

喝过这碗汤后，无比怀念第一次喝羊杂汤的情景。

那时在外求学，学校食堂饭菜不仅让人的嘴中淡出个鸟来，还能让鼻子嗅出只羊来。一日宿舍老王上课时闻到学校附近有羊汤味，于是放学后我俩开始寻味之旅，最终在学校东侧的斜街内看到一家刚开业的单县羊汤馆，这家店面很小，门口支一大锅，乳白汤汁在里咕嘟，几根羊骨不断泛出汤面。一只野狗在锅旁逡巡，不时偷瞄店内啃羊蹄的客人。我们沿着逼仄过道，找个长凳落座，发现桌面、筷子、汤匙都油腻黏糊，好像皆饱尝了羊的油脂。老王要了大份羊肉汤和饼，而我点了较为便宜实惠的羊杂汤。

当飘着芫荽葱花的羊杂汤闪亮登场，我先顺着碗边吸溜了一口，汤很膻很浓很热，马上把眼镜片朦胧了，来不及擦拭，我大口扒拉羊杂入口，感觉除了羊肚，其他羊杂煮得软软的，轻轻一嚼里面的汁水就溢出来，味道有点腻但口感嫩滑。老王瞅准我碗里的两块羊肚，优雅娴熟夹到自己碗中，美其名曰丰富下汤汁。这家伙可知道羊肚是羊杂中最贵的!

汤喝过小半碗，突然觉察到桌上的佐料还未加，《随园食单》中对羊肚羹有介绍：“将羊肚洗净，煮烂切丝，用本汤煨之。加胡椒、醋俱可”。袁大才子的话哪能不听?于是胡椒、辣椒面、醋、盐陆续消融在汤中，用汤匙搅拌后细细打捞碗底，发现羊杂(心肝肺肚肠血)切得恰到好处，量还很足。加入佐料后羊杂汤的膻香味不再浓烈，但汤汁味更复杂刺激粘稠。调料加过三巡，汤续了多次，感觉羊汤馆的伙计有点不耐烦后，我俩尽兴而归。

但这次寻味之旅并未结束，回到宿舍，饱暖思故乡，我想到老家汶上县的特产小尾寒羊，县里以往还举办过赛羊会呢，为啥老家的羊汤馆很少呢?后来还是这家羊汤馆的伙计告诉我：他们做羊汤用的是青山羊，小尾寒羊是绵羊，皮、毛、肉都能带来收益，但肉的味道相比差点意思。

品尝了一碗羊杂汤，不仅满足了口舌，温暖了胃肠，还能引发思考并在多年后念念不忘。我开始相信：总有一种食物，可以让你穿越时空，回到当时相遇的时间节点。

作者简介：

杨猛，家乡汶上，闲暇时写点关于美食体育的短文，跑步时我就开始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