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术之宗:行正道之阳谋而非阴计
《老子》的智慧,就是择善而成功的道术和方略,也即通过修为真、美、善的道德、品行和素质、能力,运用合理、有效的方法和路径,来达致成功的效验和结果,实现预期的目标和目的。
《老子》的道术,实是道德之术。有道德,则必有其术。“圣人之道与神明相得,故曰道德。”(《鹖冠子·泰鸿》)神明得而道德正,则心术正,计谋当。
《老子》的道术,是以道德为达致目标之工夫、路径的正道之术,与法家的权术或统治术思想具有本质不同。耍弄权术者,有意营为于功业,必穿凿而有以为,故不能于功为上纯而无伪。
《老子》的道术,要求动机、结果和工夫、路径皆要符合道德,而权术中的动机、结果要以利害或利弊为权衡标准,可以不择手段。前者行道德之阳谋,后者行阴谋之算计。
《老子》的道术,以德之真为价值根本和前提,以正道之阳谋为路径和工夫,以至善至美为人生追求目标,以“功成弗居”和“至誉无誉”为至真人格理想。
道术:以道德为本,而必合乎人性。
《老子》的道术,既是以道德为达致成功目标的工夫、路径,则必然合乎人性之正理。“循性而行谓之道,得其天性谓之德。”(《文子·上礼》)道德,既来自本性,又是复归于本性。
在《老子》看来,道德之性即是人性。“得其天性”是“从事于道”的“修之于身”,“循性而行”是“行于大道”的“勤而行之”。道术之用,即是道德之扩充、实践。
道德在身,自然不遗余力地“勤而行之”。道德与心性一体一贯,道德正则心术自无不宜。这里,既可言尽心以广其术,又可言因术以善其心。
在解说《老子》“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一文上,现今有的认为其是愚民政策,藉由愚民之术以达致国家统治的目标。实则不然,愚是真朴的意思,为人格修养的德真境界。
人生之愚,相对于凿智之察而言,实是在揭示德性之纯朴,而非绝弃一切知识。无有知识,何以稼穑而“自富”?明于民,而或有诈巧、营私和凿智之心。
“愚之”,要在上行下效。上不察察,则下者闷闷。“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上下德真而朴素,就是理想国家。
权术:以捷巧为用,无所不用其极。
工夫、路径之术,无疑为中性之用。若徒用其巧而不顾道德的价值根本,则必易心而不得其正。法家的权术,多由舍其德、用其巧而来。《老子》的道术恒为正,而权谋术有正有邪。
权术往往与道术相类,然“貌合神离”。权谋行私之术,是专意利己而用之,好私尚利而唯利是图,无所忌惮。徒任术略者,智己而愚民,旨在图谋先得其利。权术虽或有近利,然必有远忧。
后世法术、权术之用,专用其巧利而与道德离,意在愚民以为治,假仁义以为器。假仁义以为巧取功名之权术,就使仁义之用失诚,假之而始贼。资用仁义以为利,则王道之政亡。
操弄权术者,皆自恃于己,而有以营为。以义为名、为利,则悖正道,而为大慝。或隆己以张天下,虽有不足,而冀人不测于我;或藏己以驰天下,唯无不足,而冀人不争于我。
法家的权术作为御用工具,旨在如何更好地进行统治,而失去了对国家、政权存在之功能和价值本原的拷问。以权术为治,虽或有爱民、化民的良方和宜措,然宗旨服从于统治目标。
申不害、韩非等法家学者,虽原道德之妙而为刑名之术,然已脱离政治的民本思维,走向追求统治之功利的心术、权术。苏秦、张仪得《老子》道术之妙,而以为纵横的诡谲之说,则以说胜人为美。
王道:以德行为术,本立自能举末。
《老子》道术的根本价值,在于心地的德真无伪。王道之术一于德行,御民则守我之正而不计恩报,至于得失则全付之以为民。古之圣王,皆以诚信大义德服天下,而无有以私利取天下者。
就人生修为而言,“君子之权谋正,小人之权谋邪。”(《说苑·权谋》)权谋之正,本于“权谋公”,亦即是行道德之术。道德之术,专意爱人利人而用之,故能于善利百姓上诚尽其心。
圣人以德为术,治民则易;以德服人,则是心悦诚服。《老子》道术非是杂权诈的本末舛,而是语道德的崇本以举末。行道德之正术者,施博自能得其报厚,散广自能得以聚多,利天下自能王天下。
《老子》的王道之术,旨在以术图善,德真而无伪。相反,霸道的诈之为谋,乃是工具之术。“厌诈而行实,固君子之本色。”(《韬晦术·诈晦》)君子不用诈谋,然不可不识诈之为诡计阴谋。
正道:以道理为依据,反其道而为。
《老子》之道术,旨在规避祸患而实现正当的目标。历来注家之所以多有以其为阴谋术者,实是没有把握其以自然律则和社会发展趋势为遵循,以人生道理为依据,反以为正的思想宗旨。
如在解说“无为而无不为”上认为:表面上不作,暗地里什么都作。实则,正确的价值内涵是:无为,是不争、不宰而辅助自然;无不为,是功成事遂,天下各得其宜。
再如在解说“将欲歙之,必固张之”一文上,认为是欺诈引诱或诱敌深入之术。其实,这是在揭示事物反动的自然规律基础上加以反用,亦即遵循其反向之规律而为。
《阴符经》的权谋之说,虽源自《老子》,然是取其术之巧而弃其道德之本,故与《老子》思想具有本质区别。前者是偏用其术而以为机巧的阴谋,后者是以术之妙而行道德之正的阳谋。
清代儒家学者王夫之曾指出,“老子知雄而守雌,知白而守黑,知者博大而守者卑弱,其意以空虚为物之所不能距,故守于虚以待阴阳人事之挟实而来者,穷而自服;是以机而制天人者也。”(《庄子解》)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等,是反本于道德之性的思维,或者说是崇本以举末的反身而为之道术,而非是守虚以待实的“穷而自服”之机巧权谋术。
知雄而守雌,方能自卑下。为人下而包容人,故能高;知白而守黑,方能自谦虚。为人虚而能顺应,故能广。此是“以道莅天下”的天下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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