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必做的七件事儿
上卷 第十九回 第十节:
【原文】
如今且说袭人自幼见宝玉性格异常,其淘气憨顽自是出于众小儿之外,更有几件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儿.近来仗着祖母溺爱,父母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更觉放荡弛纵,任性恣情,最不喜务正.每欲劝时,料不能听,今日可巧有赎身之论,故先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zhēn)规.今见他默默睡去了,知其情有不忍,气已馁堕,自己原不想栗子吃的,只因怕为酥酪又生事故,亦如茜雪之茶等事,是以假以栗子为由,混过宝玉不提就完了.于是命小丫头们将栗子拿去吃了,自己来推宝玉.只见宝玉泪痕满面,袭人便笑道:“这有什么伤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出去了。”宝玉见这话有文章,便说道”“你倒说说,我还要怎么留你,我自己也难说了。”袭人笑道:“咱们素日好处,再不用说.但今日你安心留我,不在这上头.我另说出两三件事来,你果然依了我,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了。”
宝玉忙笑道:“你说,那几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就是两三百件,我也依.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那里去就去了。”话未说完,急的袭人忙握他的嘴,说:“好好的,正为劝你这些,倒更说的狠了。”宝玉忙说道:“再不说这话了。”袭人道:“这是头一件要改的。”宝玉道:“改了,再要说,你就拧嘴.还有什么?”
袭人道:“第二件,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他心里想着,我家代代读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你不喜读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愧了.而且背前背后乱说那些混话,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名字叫作`禄蠹',又说只除`明明德'外无书,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圣人之书,便另出己意,混编纂出来的.这些话,怎么怨得老爷不气, 不时时打你.叫别人怎么想你?"宝玉笑道:“再不说了,那原是小时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说,如今再不敢说了.还有什么?”
袭人道:“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要紧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宝玉道:“都改,都改.再有什么,快说。”袭人笑道:“再也没有了.只是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情的就是了.你若果都依了,便拿八人轿也抬不出我去了. "宝玉笑道:“你在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袭人冷笑道:“这我可不希罕的.有那个福气,没有那个道理.纵坐了,也没甚趣。”
【随缘入梦】
我有个亲戚,特别富有。他家有个孩子,我们都喊她宝宝,向来“任性恣情,最不喜务正”,她父母也管束不住。她来我家的时候,我也是好为人师,多次奉劝“箴(zhēn)规”,譬如要好好学习啦,只有好好学习才能上个好大学啦,不要一直玩游戏,又伤身体又无益处的。不要毫无追求,一天到晚葛优瘫,真是毫无生气。
次数说多了,她已经充耳不闻,甚至一笑了之了。有一次,她反过来问我,你说读书一定要成绩好?她认识的一个姐姐,还在上高二,人家父亲花了30万,已经把她买好了复旦大学的入学资格;而且读书好又能怎么样?一个月顶多几万块钱,她父亲一个项目就几千万,又不缺钱,将来到父母公司里面接班就行了;游戏不玩,做什么呢?她问我,我真是无言以对。她说:“你所谓的追求,又是什么呢?不就是钱嘛。如果有了花不完的钱呢?你之所以追求是因为你不够,你没有罢了,对不对?”这话说的我很扎心啊,真是“又气又愧”。
今天看此节,我不禁想到了这个经历。
你们看,我亲戚家的宝宝和宝玉是不是一样呢?我们这些袭人一样的下层人,不富裕的人,讲真的,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你都不在人家一个层次,又怎么能理解“宝玉”所在层次的思想呢?
天底下凡是宝玉,即大富大贵的阶层的人,都一样的。
第一,放荡弛纵,任性恣情;钱多位高,任性啊。
第二,没有理想,没有追求;已经到了至高境界了,还追求什么呢?
第三,不喜读书,看不起死读书的人;这里不是说他们不喜欢学习,而是不喜欢接受像我们一样的学习;有一句话说得好,“读什么书,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项羽不读武功秘籍,而要读“万人敌”的书。反过来,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安排你学习什么书。统治者要你做奴才,做打工的,自然是安排你读奴才之书了。人家都已经是统治者了,又怎么会学得进去这些骗骗底层人的书呢?这些书既不能增加他需要的知识,他又不需要靠这些书来升级,那自然是不需要的,对不对?
第四,看不起僧道。僧道干什么呢?实际上是协助大富大贵的人忽悠老百姓的,他们也是大富大贵家的狗腿子,譬如铁槛寺,水月庵等等,都是荣宁二府私产,你说,主子对狗,他还怎么尊重呢?
第五,调脂弄粉。这个词的意识就是:女的就是美容,男的就是找女人。你看有钱人不就干这些事儿吗?这叫人性到了头,只剩下兽性了。
弟六,吃人嘴上擦的胭脂。胭脂是什么?胭脂又名燕支,古代制作时在植物染料的基础上加入动物的油脂、骨髓等物。有钱人何止是吃别人嘴上涂抹的胭脂,实际上很多时候,是直接对别人进行敲骨吸髓。就像白骨精吃人肉一样呢。
第七,爱红。这里的红,就是人血;大富大贵者是嗜血的。另一层呢,就是喜欢出风头,当红人。谁不想出名呢?谁不想红呢?你看那凤姐,真是贱到了极点,不就为了成为网红吗?红了以后,你看她美容了,也开始成为妖精,吃人口,喝人血起来。
这些人,我们总是怀着良好愿望,希望他们“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情”,真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了。作者就是借袭人的嘴来规劝统治者收敛一些,变成更好的统治者,使他们真正的配得上这种上层的地位,身份,名誉。同时,也能促进统治的长治久安。可惜啊,这是做梦。他们不配。宝玉自己都知道,“没的我们这种浊物倒生在这里”。
只要这些宝玉还在他们手里,他们还是宝玉,还有宝玉,宝玉还没有灰飞烟灭,他们就一定不会“务正”的,他们就一定会继续以上七件事。宝玉有宝玉的本性,这就是宝玉之流的本质。岂能是靠规劝就能改变的?如果靠规劝就能改变世界,还要刀枪做什么呢?
“半本论语打天下,半本论语治天下”——讲这话的人,也就是糊弄鬼,骗骗那些 “too young,too simple,too naïve”的人!和平久了,年轻人都不见红了。哪里晓得,血腥味是什么味道?刀不架到脖子上,又岂能改天换地?共和国的土地上,哪一寸不是“鲜血染红了她”?
前屋公说,真理就只有一句话:“Power grows from the barrel of the gun!”引号内的这句话,世界有名,这是你毛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