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等
我愿意等
活着,就是要渐渐明白,很多事,都是急不来的;这也正是我时常对自己说的,要有好耐性。
走进地铁,凿出地道任由铁皮匣子奔驰的车厢穿越市郊时空,一进,一出,总要近一个小时的光景。大清早人际寥落时钻进去,出来的时候,街市已一派车马喧腾人声杂沓了。从前不肯入住郊区,最不能忍受的,竟是路程之长,无法接受的远,不情愿撂荒的时间。
而今,不但不以为远,更让人心有所安,只要个把时辰就能将扰攘的红尘隔在时空之外,所谓的路程之远,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换了读书的地方。来来回回,往返几乎都有座位,一本书端在手上,细细地、静静地读,翻着翻着,才二十多页的工夫,就到了。昨天午后和今日清早,一去一回,蒋勋的第四本书《微尘众》就读完了一百页——还要加上在医院等候检查的四十分钟。尽管我不大享受地铁车厢里的读书环境,毕竟这白花花银子似的好时光,怎忍心任其流淌。如今我已养成习惯,出门包里一定要带书,生活在这样繁华奔流的大都市,排队或等候都是日常,所以,才最修炼人的耐性。
医院日日人满为患。无论起多大的早,总有密密麻麻的人头排在你前面。谁都想要快一点轮到自己,谁都有不耐烦的脸色和声口。预检台的护士尤其如此,隔着一次性医疗口罩对着扩音器大叫:只能慢慢等,我也不会掐着秒表计算每个病人要看多少时间,慢慢等。她的口气很坏,病人们则一脸焦躁彷徨。安放的等候座椅被各种屁股占满了,更多的手拿病历卡或医疗本的人只能立等。上午刚过,显示屏上已叫到一两百号,眼前这黑压压的众人是另外的一两百号。看着那漫长得好似要等半生架势的号码迟迟轮不到自己,可是,人世的中年早已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地落到头上,急能怎样,不急又怎样,又想起史铁生的那句话,生命,是不急于完成的事。
所以,我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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