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药入医,一名中药师的中医成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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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丨医馆界

我叫赵俊,是来自于北京杏园金方国医医院的一名普通中医师。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自己由药入医、医药双修的成长经历,通过我这样一条不同于学院教育的学医之路,谈一谈我自己的体会,供大家参考借鉴。

首先介绍一下我学习和工作的环境,北京杏园金方国医医院,这是一家成立于1986年的民营中医医院,创始人薛钜夫院长是名老中医祝谌予先生的入室弟子,祝谌予老曾历任民国时期华北国医学院教师、北京中医学院第一任教务长、北京协和医院第一任中医科主任。

祝老一生从事中医临床、教学和著述,始终牢记先师施今墨先生对于复兴中医的三大主张:编书、办医院、建学校,因此在八十年代创立杏园金方的时候,就是要建立一个融医疗、师承教育和学术交流为一体的综合性机构。

成立初期只是一个中西医专家门诊部,历经逐步发展才建成为目前具有二百余名医务人员的综合性中医医院。自成立之初邀请的专家除了施今墨学派传人以外,还有众多中西医名家。

在提供医疗服务的同时,为当时的年轻医生提供了难得的学习环境,主张学习与实践同步、医疗与传承并重,并且不拘泥门派、融汇中西,将施今墨先生和祝谌予先生的医疗与教学思想贯穿于日常。

我是在2003年初加入的杏园金方,我最初的专业是药学,2003年进入中药房以后才真正的接触到中药材,虽然小时候跟着母亲和外公背颂过一些中药歌诀,上山采草药、抓蝎子蜈蚣,但终究是玩儿的心态。

真正工作以后见到的是满眼几百种中草药、络绎不绝的各色病人、繁简不一的张张处方,看到的是薛钜夫院长、祝肇刚老师这些专家自信从容的诊病风格,还有资料库里面一架架的名老专家病案和声像病例,感叹着中医的博大和中药的神奇。

随着日常工作的进行,我也顺利的进入到中药的学习中来,从最初级的辨识药物颜色、形状、口感,到查阅产地分布、采收时节、加工炮制,再到药性归经、功能主治、配伍意义。

期间多次跟随药房老药师上山采药、认药,深入安国、亳州等药材市场考察行情。

为了保证临床用药质量,亲自动手炮制中药材,酒蒸的山萸肉、熟地黄、肉苁蓉,麸炒的苍术、白术、枳壳,砂烫的穿山甲、枳实,盐炒的杜仲、车前子、白蒺藜,蜜炙的黄芪、甘草、前胡。

炒黄、炒焦、炒炭、炒断丝、炒开花,各种火候、各种投料次序、各种添加比例,每一样都在老药师的指导下不断学习实践,逐渐摸索改进。

在这样一个具有充足理论支持和大量实践机会的环境下,中药房整体的炮制技术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对于我在中药方面的学习助力很多。

同时医院有很多中药传统制剂需要临方加工,蜜丸剂、水丸剂、散剂、膏剂,都是常用的加工剂型,从烘干、粉碎、炼蜜、和药、制丸,一步步的基础做起。

在师傅指导之下完成一件件纯手工的制剂,至今这些技艺依旧当做自己生活的消遣,闲暇时还会熬一料膏方,做一份丸药。

中药房的这些经历其实细想起来正是我快速学习中医的基础,也是现在目前大部分青年中医基础上面的短板

薛钜夫院长经常会讲,杏园金方是祝谌予老着力为中青年医生打造的学习、继承,并实践的场所,要面向学院教育的医学生、面向师承学习的弟子和学生。

我们要不断建设完善这个场所,要不断挖掘利用这个场所,向社会输出更多优秀的中青年医生。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了最初学习中药的四年,随着学习范围的深入,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学习中医的队伍,拜师于祝肇刚老师。

起初利用自己每周两天的休假时间,跟随师父抄方学习,后来薛钜夫院长看到我确实是真心希望学医,又每周特批一天时间抄方侍诊,就这样每周药房工作四天,抄方学习三天,全年无休的轮转了五年。

直到2012年参加完北京市组织的传统医学师承出师考核,并顺利通过后,才逐渐减少了一天抄方侍诊时间。后来又相继通过助理医师考试和执业医师考试,目前仍在维持每周两天抄方侍诊的频率。

在我学医初期临床受益最多的是跟师抄方,理论受益最多的是金方书院和院内青年医生交流会,以及名医经验传承讲堂、学术讨论和竞赛活动。

在祝谌予老建院初期设立的临床医疗与学术传承并重的思想指导下,杏园金方给予了中青年医生丰富的学习资源,金方书院以正规的专业课程活动为主线,穿插院内自发组织的青年医生交流会、金方同学会、金方读书会,辅以医院不定期组织的各种竞赛活动。

这些都对于我在中医理论基础方面的学习帮助很多,弥补了我并非科班出身,没有系统学习基础理论的不足。

这种师徒相授与理论交流相结合的学习方式,也成为了助推学院教育出身的医学生,从学生到医生完美蜕变的助力,成为从医学生成长为合格医生路径的最后一公里。

我的中药和中医学习过程,历经十余年的时间,浸透着辛苦、也有着快乐。

我的体会是中药与中医绝不能分家,不论是学院教育出身,还是师承教育出道,中药与中医互为根基。脱离了中医的中药,好比是无本之木。

我经常跟病人讲一句话:什么叫做中药?中药是在中医基础理论指导下应用的药物。那么失去了中医基础理论指导,这样的药物就犹如无根之树木,终究只是一根干巴巴的木头。

我常举例的某一些儿童医院,逢咳嗽患儿就开小儿咽扁颗粒,逢发烧患儿就开小儿豉翘清热颗粒。试问一下:有中医的辨证施治理论在心中吗?

这样应用中成药如果不出现副作用那就不正常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国家提出了西医临床医生应该经过中医理论培训,并考核合格才可以开具中成药。

同样没有了中药知识的中医,好比是无源之水,战略战术再精通,没有对兵将的了解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有时候我喜欢跟年轻同事交流的时候提一些问题,比如生地与熟地区别在哪?姜黄与片姜黄作用偏重于哪些?前胡与白前谁偏凉、谁偏温?陈皮与橘红谁更能健脾?诸如此类。

我们自认为对中药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哪些问题限制了我们处方开药的准确性、有效性。哪些药物适合于制作什么剂型,能够更好地保留药性和发挥最大作用,哪些药物宜常服,哪些药物宜顿服。

甚至于我们开处方时候的角注,哪些需要先煎、后下?都说“逢子必捣”,哪些子类药材不用捣碎?为了便于煎煮哪些药材需要煎汤代水?

我在临床中儿童占了很大比例,用药方式承袭了我师父的特色,那就是口感好

我跟家长讲的道理是:为什么我要首先考虑口味?我的处方作用可以缓和,但是口味一定好喝,如若不然,您再贴切、合理的处方,孩子喝不进去,也起不到任何治疗作用,反而给孩子造成了中药都是苦药汤的印象,这一辈子提起中药都会皱眉头。

比如我在治疗小儿外感咳嗽时,大家都知道山楂酸敛不太适合,但是为了追求酸甜口,我还是要用山楂,用炒山楂,一方面性质偏温,一方面辅助健脾,然后加桔梗、苏叶、杏仁、麻黄之类的宣肺,佐治山楂的酸敛之性,同时一散一收,加强肺部的收缩舒张功能。

这有些类似于小青龙汤里面五味子和麻黄细辛的配伍,既能够敛肺止咳,又可以宣散肺中伏邪。这就是灵活利用药性特点和药物口感,前提是对每种药物的口感要有了解,对药物的寒热温凉要有概念,对药物的炮制作用要有体会。

右面的图片是我的师傅祝肇刚老师独创的祝氏儿科小药箱,将常见儿科症状所对应的经验用方,仿照传统散剂形式,加工成代茶饮的药包,患儿出现发热、咳嗽、厌食等症状时,可以冲泡对应的药包,起到缓解和减轻症状的作用,而且口感清淡,孩子易于接受。

既是考验我们中医组方的严谨性,又是考验我们对中药口味和加工剂型的熟悉和熟练应用程度。因此我觉得医药双修是每个中青年医生快速成长的必经之路,也是我们临床安全的有力保障。

希望我分享的学习经历对大家能够有所启发和帮助,能够更加丰富我们青年中医论坛的交流内容。

赵 俊

北京杏园金方国医医院中医师、主管中药师、药事委员会主任,北京育和堂健康科技有限公司产品部总监,方书院特约讲师。出身中医世家,精研中药,师从其舅父祝肇刚先生,后正式拜入施门祝氏学派。临床主张施门祝氏学派所倡导的衷中参西,师古不泥,依证选方、以方遣药的学术观点,尤对中医内科、妇科、儿科有独到见解,专注于糖尿病、不孕症、高血压等症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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