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言|文字酷旅
——一个小笔杆子的自述
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替他人做嫁衣者,捉襟可见肘。
——题 记
近年来,是多事之秋,也是多写之岁。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国际环境错综复杂,单位人员进进出出,业务工作千头万绪,常常会议研讨甚多,各种材料层出不穷。
写材料的,常常是一支秃笔、两袖清风、三餐无味、七(妻)子埋怨、九(酒)没喝着、十分无奈。但每每上班必是临战状态,天上不会不掉馅饼,但总会掉下一个材料。前一段时间,笔者每天的码字大都在万字以上,在枯燥的文字世界摸打滚爬,却毫无建树和收获,难免偶尔感到有些枯燥乏味,乃至空洞无主,身体也逐渐吃不消,透支身体,实为不该。一个年过不惑的人,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继续吃文字饭,干文字材料这个行当,是需要勇气的。自己的路自己走,把写材料作为谋生的手段,时常不喜于汲汲浮名,仍然有些误尽苍生是文字的感觉,或者误尽苍生是材料的感叹。写材料的人,大都把漂亮的话留给了别人,替他人做嫁衣者众,到了自己该说话的时候,就拙言笨语,大都常常不愿发声、不愿自我标榜、更不愿自我吹嘘。也许,沉默是金也是一种活法,夸夸其谈也是一种活法,无论怎样都是为了活得更好。随着材料越来越多,随着身体健康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好像突然才明恍然大悟:心怀格局,目向远方,干任何事情,身体力行最重要。
在文字的深渊里捣鼓很久,忙碌很久,奔突很久,内心依然是四壁徒空,干涸苍白,生硬板结。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白霜分明掠过发际,人生最富有激情、梦想的青春年华慢慢正在收尾。
笔者曾有一天写信息5篇,经手改写汇报材料6篇的记录,也是毫不觉累,更何况加班熬通宵也是家常便饭。笔者多年养成的习惯是:每晚大都在零点以后休息,早晨六点左右起床。多少心血,换来在各类媒体上每年发表信息50多篇次的成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觉力不从心,玩的不顺手了。文字这碗饭着实烫手、劳神、费心,吃力不讨好,偶尔从事文字工作,也有片刻幸福感。
然而,幸福总短暂,材料天天有。大会小会开,总有材料来。谈功利一些,实际收获很小,身心俱累。理论水平似乎有所提高,但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内心愈发单调空洞,在忙碌中麻木,在麻木中忙碌,常常甚至失去方向,一无所获。更何况,因为身份、年龄等限制,加上个人的某些原因,每一天犹如火中取栗,什么提拔啊,什么赏识啊,什么好事啊,统统与自己无关,每每濒临绝望边缘,连一时安闲、一刻清静,也几乎无缘无望。经常是这个材料没写完,另一个材料就来了,文字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难道人生就永远陷入了写作材料的泥淖或者魔圈了吗?不禁时常感慨:生而有涯,写而无涯。一个成功的笔杆子,是敢于面向挑战一切困苦,甘于清苦,甘于寂寞,甘于创造。但内心里仍然是一个真正的斗士,能与一切苦难作斗争。但凡写材料的大都是苦命人。
一个局外人,常常看不懂写材料的人的痛苦,隔着文字的山,文字的水,只能一次次望文兴叹。我们的几个师兄级科长,是浸泡在材料堆里的十多年的文字老江湖了,思路清,有见底,文字硬,我一直心有所崇,学而不怠,却望尘莫及也。
英国诗人布雷克说,“被猎的兔每一声叫,就撕掉脑里的一根神经;云雀被伤在翅膀上,一个天使止住了歌唱。”是啊,文字是看不见的鲜血,渲染的不只是表面的光鲜与美好,更能粉饰梦想的世界。文字,不只是一部部当代史,也是一段段心灵的蜕变史。
很多人都认为笔杆子就是写材料的,其实材料只是一个载体,我们是通过文字来表达思路、研究问题、推动工作。
写材料的啥都写,小到主持词讲话,各种方案、决策建议,资政谏言、经验总结,大到各项政策出台、部署落实。我们从事的工作是谋划、是策划、也是计划,因此,领导认为我们写材料的是“智囊团”、“参谋部”。在各单位,笔杆子们举足轻重,却在大事要事上毫无“用”处。我笔者一直认为,做一个笔杆子,初中毕业即可,无需高深的学问。但要写好材料,需要有足够的知识和阅历储备,有比较强的领悟和分析能力,特别是要有激情、要有责任心。
文字是有生命的、是鲜活的。写材料也像创作文学作品一样,充满激情、全身心投入才能出精品。
笔杆子常常要站在领导角度想问题;不做决策,但要拿出决策的建议或者方案。笔杆子往往离单位决策层很近,能最直接、最清晰、最快速地学到、听到、领会到领导的思想脉络、工作方法、领导艺术。这也是笔杆子们不可小觑的一笔精神财富。
而今,在全力主义、物欲主义、实利主义、佛系主义、躺平主义、手机控等尘嚣甚上的大环境下,写材料的人难免被侵蚀,被熏染,被拉下水。然而,笔者认为,写好一篇材料,至少要三个条件:心静、思清、手快。当然外界环境的不受干扰,业务工作的材料占有、前沿理论的心中有数也很重要。
(原草于2020年五一,录于2021年6月芒种日)
【附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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