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札记】细数《红楼梦》中那些不受人待见的“死鱼眼”们，你的生活中有没有 周会涛
鸟儿虽小，玩的是整个天空
无事生非 推波助澜
周会涛
贾宝玉曾说过，“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他又感叹:“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的确，《红楼梦》确实塑造了一批“死鱼眼”的婆子们的形象。这其中，留给我们印象比较深的有横踢竖咬，惹是生非的赵姨娘；心肠歹毒，贪图小利的马道婆；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王善保家的；圆滑世故，见风使舵的周瑞家的；认钱为命，亲厚不一的何婆子；作威作福，倚老卖老的李嬷嬷；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夏婆子……她们在贾府里上蹿下跳，勾心斗角，把个贾府上下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像魇魔法姊弟逢五鬼，霜露事件，检抄大观园等等比较著名的桥段中，都有她们的身影。当然，这些“死鱼眼”们表演最集中的桥段，还是在七十一回的“嫌隙人有心生嫌隙”一段。在这一段中，作者通过一件极其微小的事件，让林林总总的婆子们尽情发挥，把她们的丑恶嘴脸发挥到了极致。
恰逢八月初三是贾母的八十大寿，尤氏服侍贾母晚饭后，天已经很晚了。尤氏来到大观园中，见正门与各处角门都没关，彩灯也都吊着没熄。就让小丫头去找该班的女人，没找到，尤氏又让她找人传唤管家的女人来。丫头找到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正在忙着分菜果，听到是东府的奶奶叫，不是“现管”，就没人应这个差事。非但如此，还借着酒力，顺嘴就说出“各家门，另家户”的话（讽刺尤氏多管闲事），双方因此吵了起来。尤氏来到怡红院，小丫头来气狠狠地把方才的事说了出来，尤氏很生气，但在众人的劝解下，只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息事宁人: “不为老太太的千秋，我断不依。”
与魇魔法姊弟逢五鬼，霜露事件，检抄大观园等事件相比较，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尤氏不提的话，也便到此为止了。然而常言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正是因为几个“死鱼眼”的婆子的有意炒作，为了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唯恐天下不乱，就像滚绣球一样，把小事搞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邪乎 。现在我们就逐一扒下她们的面皮，解读一下她们的拙劣演技。
一，两个婆子：恶语伤人，又臭又硬。 尤氏本来是个不大愿意管事的人，但偶然看到管理上的疏忽，出于好心，提示一下，完全是情理之中。因为荣宁二府本就是一大家子，尤氏身份又摆在那里。可两个婆子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失职，反而认为尤氏多管闲事。可能由于贾府管理本就有了漏洞，这种事情平时也常有，而不说别人，偏偏拿她们俩做法子，心里不平衡，气不过；也可能由于当天事务太过繁忙，到关门时间还有人出进就没有关角门。劳累了一天的两个婆子，本已经休息了，却无端被一个她们认为不搭杠的人打扰了，心中有气。但无论如何，最起码的面子也还是要顾及的。即使你们不照办，也应留个客气话，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的失职。比如可以推脱等穿上衣服便去传人关门，如何继续睡自己的觉，难不成尤氏非得饿着肚子在冷气里等她们传话关门不成？可偏偏两个婆子就是太放肆了，一点不给尤氏面子。县官不如现管，你算老几，你们宁府那边还不如我们呢，先管好自己的事吧。跑这儿充大瓣蒜，管到老娘我们头上。从而恶语伤人，以至祸从口出。 二，周瑞家的：找准时机，公报私仇。 事有凑巧，这事被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知道了，因素日她们就不买她的帐，跟她说话“都似狠虫一般”，可见两个婆子平日跋扈惯了，没把她这位王夫人的陪房放在眼里，还很有可能当面顶撞过她，或背后说过她的坏话传到她的耳朵里也未可知现在总算犯到我的手里了，非得可有了出气的机会了，非得借机好好整治一下你们，让你们认清我也不是好惹的。平日里在自家放肆也就罢了，毕竟胳膊折了藏在袖里，现在对宁府大奶奶也竟敢如此无礼，传出去有损荣府名声，这还得了。加之周瑞家的又愿意在王熙凤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认真负责，秉公办事，所以才急急回了王熙凤，借刀杀人。开始王熙凤也并未把这日常的事放在心上，也想推两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奈周瑞家的等不及，立刻借了王熙凤的话，找人捆了两个婆子，交到林之孝家手里，看押起来。
三，赵姨娘：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赵姨娘对凤姐的恨是众人皆知的，因为处处受凤姐的气，想害死凤姐的心都有，与马道婆一起害凤姐、宝玉便是例证。她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倾吐对凤姐的不满呢！
林之孝家的偏巧在此时又遇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赵姨娘。赵姨娘认为得到了机会，就牵三挂四地拿话煽动对凤姐的不满情绪。她首先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示意林之孝家的就是一屁大的事，并道：“我的嫂子，事虽不大，可见他们太张狂了些。巴巴的传进你来，明明戏弄你，顽算你。快歇歇去，明儿还有事呢，也不留你吃茶去。”与林之孝家的参和感情的同时， 让林之孝家的产生对凤姐的不满情绪。其实，这件事本身不是凤姐引起，凤姐也没打算深究， 反正赵姨娘的目的只有一个：使尽浑身解数，不放过每一次机会，败坏凤姐。 四，林之孝家的：转嫁矛盾，借机踢球
周瑞家的把球踢给她，尤氏又不接，眼看一个烫手山芋便落在林之孝家的手里，进不得退不得。草草了事，助长了不负责任的坏风气，以后管理起来更加困难；照章严办，再出了类似情况，是不是也得捆拿起来？况且这时两个婆子的小女儿，上来哭着求情，着实可怜，林之孝家的左右为难。怎知这林之孝家的也是荣国府大管家之一，在贾府这是非窝里摸爬滚打多年，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借故一个孩子的姐姐嫁了邢夫人的陪房费婆子的儿子，让她去找费婆子理论，这样就轻而易举地把球踢了出去，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当然，她有无想借费婆子的手，把事情搞大的目的，也只有她自己明白，反正是先把自己从一团乱麻中摘了出来。 五，费婆子：倚老卖老，仗势欺人。
这一个小丫头果然过来告诉了他姐姐，和费婆子说了。这费婆子常倚老卖老，常常仗着邢夫人，常吃些酒，嘴里胡骂乱怨的出气。如今贾母庆寿这样大事，干看着人家逞才卖技办事，呼幺喝六弄手脚，心中有气正没处撒 ，如今听了周瑞家的捆了他亲家，越发火上浇油，哼，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老娘也不是好惹的！仗着酒兴，指着隔断的墙大骂了一阵，便走上来求邢夫人。这样，无形中就把更大的“死鱼眼”邢夫人调动起来了。
六，邢夫人：笑里藏刀，硬话软说。 邢夫人自从上次为贾赦讨鸳鸯作妾的事儿，弄了个没趣儿，感觉贾母越发冷淡她，看到凤姐的体面又总胜过自己，心里着实不爽，再加上身边很多对凤姐不满的人又总在背后生事，本来就积怨日多。现在又有人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个事儿，不免激发出来心里的火气，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憋出了一个大招。邢夫人找了个时机，故意当着贾府众多主子们的面，陪着笑向凤姐求情。要知道，邢夫人是凤姐的婆婆，用官场的话那叫顶头上司，却用这样的方式跟儿媳妇说话，其实就是在当面羞辱，比起当面教训一顿，有过之而无不及。生生给这位翻云覆雨的贾府大管家来了个烧鸡大窝脖，一时抓寻不着头脑，只“憋得脸紫胀”。“由不得越想越气越愧，不觉的灰心转悲，滚下泪来。因赌气回房哭泣”，至此一气，刚刚见了点起色的病体又恶化了。 一件贾府日常管理中的小事，经这群“死鱼眼”的反复恶搞，越闹动静越大，最终竟搞到贾府高层哪里去了（使我想起杨乃武月小白菜的故事）。搞得贾府上下，沸沸扬扬。一干“死鱼眼”们兴风作浪的巨大能量，超乎想象。贾府内部，矛盾重重，衰落之势，日趋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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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张红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