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罐

路过是种拥有,即使只是匆匆。

每个季节都会有奔向远方的种子,各有各擅长的方式。总之就是离开母亲的呵护,自己找寻一份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待落地了就没有适不适合,只剩努力的活、努力的赶往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个花季,并在那个最美的季节里招展起花枝,向大地证明自己在很认真的面对此刻拥有着的这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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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日月华光一盏,无酒亦能醉过往。

请雨露甘滋半碗,蜜甜浸染好时光。

些愁雾里渐远去,且剩花香将云染。

几截曲径往何处?莫非野径通仙廊?

碎步碾草鞋沾青,耳中又盛满溪嚷。

尽处不见仙廊影,道盘片片朝天罐。

我不确定朝天罐是不是只喜欢生活在云雾缭绕的地方,只是此次遇见是在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茶园附近,而它们与茶园之间的连接是一条藏在杂草间的小路。

歪歪扭扭的小路躲在杂草中,只是还依稀些“径”的影子而已。雾气还在,小路通向了稍远一些的地方,我猜想“那里或许有仙人居住”所以就撵着碎步悄然前往。

只是脚步再小心也还是碾碎了不少小草,将鞋也染上了青绿色。如果愿意将鞋脱下、凑近了闻,必定是除了本来的“酱香”之外还能依稀些青草香的。

小路转了个弯就停在了一片拥有着大片远方的开阔山岗上。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仙人,遗憾的是这里开满了一大片叫“朝天罐”的美丽。

之所以幸运,是因为我不用再在这里找寻仙人的踪迹了;而遗憾,却是因为遇见了这些美,此次便再放不下。

来年肯定要在这个时间里探望它们,来抹平我心里留下的惦望。这就是喜欢、就是痴迷、就是——到了那个心里期盼的时间就要奔往的力量。

高处的空气本就多些清凉,又因为调了花香和茶香,就显得有些醉人。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最沁人心脾的美好,这份美好能化解掉所有来自人群的怨愤与惆怅。

心中的、脑海里的,都不用放——因为当你想起要在这丟些琐碎时却发现,此刻拥有的只剩远处的宽广和近处的花香。忧愁什么的,走得很匆忙。

在童年里,遇见的所有花朵都是可以摘的。那是我们自小就干的事情,那时候遇见了花就要摘一大堆,不是编一顶帽子就是扯下许多的花瓣彼此泼洒、叫花瓣沾满衣裳和发梢;不为烂漫、只因好玩。

可如今再见到这样的精致,却已经没了采摘的欲望;只想静静的坐在一旁、等蜜蜂离开再捧些调配了花香的阳光揉碎在脸上。

在山顶,云总是划过脚下的,并不会打扰阳光与花朵相伴。既使有雾也难坚持到中午;就算是沉到了夜幕中浓重雾霭之内、清晨一过也还是散出蔚蓝、叫阳光舔舐因留恋而来不及离开的露珠。

无论面向哪里——面对或是背对,都是花香草芳、乱撞的蝴蝶、匆忙的蜜蜂,而云就在不远处缓缓流淌。

在城里无论什么声音,稍微一多就觉得恼人。而此刻,鸟儿们越是叽叽喳喳的聒噪,就越发觉得安静。花香越是似有似无的缥缈,就越觉着沾满了衣裳。

不远处是有溪流脉脉的,只是它流淌得过于小心,不仔细些的耳朵都寻不着它经过的那些或深或浅的沟坎。

我赏花时不喜欢言语,只是竖起耳朵张开鼻孔、甚至把嘴也张的大大的。这显然有些贪婪,不仅要让美好入脑、还要入胃、入肠。

风,从来不问哪里是远方;雨露,也不会在意停留在什么地方;能带走的也都能放下,能留下的、也能离开;或许,正是它们的这种不留恋的个性才叫人对它们肃然起敬的吧?

我不行,虽向往着风的洒脱、雨露的随意而安,可遇见了美好还是会凝聚起欲望。即便沿着小路回到了看不见它们的地方,也还是要努力的回头张望、再张望。

也不知道究竟放不下些什么,明明很清楚它们不属于我,而此刻的自己的的确确已经白白得到了许多的美好。

孩子偶尔会在我赞叹之间问:“粑粑,既然喜欢,咱们为什么不摘点回家呢?”

“这片山是它们的家,树是它们的妈妈;咱们摘了,它们的妈妈会疼、它们也会不开心的。你想想在家里你摘掉的那些兰花,一摘下是不是没有在树上时漂亮了?”

“哦······”

如果可以,就记住它们盛开时的模样。如果记不住,我们就在它们盛开是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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