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et118 -- 疾病，调味与不忠

118

Like as to make our appetite more keen
With eager compounds we our palate urge,
As to prevent our maladies unseen,
We sicken to shun sickness when we purge.
Even so being full of your ne'er-cloying sweetness,   5
To bitter sauces did I frame my feeding;
And sick of welfare found a kind of meetness,
To be diseased ere that there was true needing.
Thus policy in love t' anticipate
The ills that were not, grew to faults assured,   10
And brought to medicine a healthful state
Which rank of goodness would by ill be cured.
But thence I learn,  and find the lesson true,
Drugs poison him that so fell sick of you.

正如为了有更好的胃口，

我们常用酸辣味刺激舌头——

同样吃够了你那永不腻味的甘甜，

我们服泻药用假病来把真病赶走。

我转而去把苦味的食物消受。5

健康久了，就觉得生生病也好，

虽说本来就不必有这种需求。

爱的本意是要防止未发的疾病，

却不料这种做法使疾病弄假成真：

好端端的身子却偏要受罪于药石，10

原本是善的东西却要让恶来医治。

不过，我倒因此获得了真正的开悟，

谁要是厌倦了你，药石也变成剧毒。

辜正坤译

当Dympna Callaghan把第118首放在标题为Lovesickness的论文第一段，才明白过来此相思（lovesickness）是真的相思成疾（sick）了。Helen Vendler认为这是一段出轨之后的悔过独白。要说爱人不好，也没啥可挑剔，一切都是完美的，爱人有着“永不甜腻的甘甜”。但是诗人的贪婪让他想要有“更好的胃口”。第一、二行的比喻，是世人常有的饮食之道，很显然是在为自己辩护了。第三、四行用了疾病的隐喻（人们每年喜欢用几次催吐疗法来预防疾病），显然莎翁觉得虽然他自己也犯过同类错误，但是逻辑上来说为了预防疾病而染其他疾病的办法真是蠢透了。

那么出现了一个逻辑上的坎：爱人是甘甜，他人是酸辣，只是刺激味觉，很好理解；爱人是疾病，他人是为了预防疾病而引出的新疾病，爱人有那么不堪，需要被预防吗？Vendler给出的解释是“我认为不忠是一味药，我认为这样会增进我们的关系，也会让我们不因太亲近而疏离”。中国有一句老话是“至亲至疏夫妻”，可解读为太亲近的关系就会导致疏离，跟Vendler的解释有些相像。原来莎翁也有这么诡辩的时候。绕来绕去，读到最后一行，居然第一反应是有些道理。毕竟他在最后两行隐晦地道歉了。诡辩+真诚道歉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