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戏人生》——卢晓峰

卢晓峰 《如戏人生》 局部

终于画完了，我的如戏人生。无悲，亦无喜，略带一丝麻木的疲惫。

一切由2010年博士毕业的那个夏天开始，回首望去，尘埃满布来途。心境便是由裹在杭州那团湿热闷燥的浓浓暑气中开始转变的，由平静和缓走向了颠簸动荡。人生的角色仿佛一夜间换了舞台，未知、迷茫、困惑、愁闷、孤独、绝望，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来得如此猛烈，又让人如此的无可奈何。此后的两年间，这种感觉始终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杭州、北京、上海、济南......处处有我被无形之手牵扯着茫然游走的背影，像个木偶，命运由它人掌控。那时，就有了这张画的想法，模糊却又真切，虚无而又坚定......没想到的是，一放竟是五年。五年的时间很短，翻手就过去了。五年内很多事情都变了，境遇、心态、身体、健康等等，多得不可言述，生活又复归了平静，开始重新沿着旧有的轨道运行。虽然多了许许多多的忙碌，然而这种忙碌再也不会在心理上产生那种令人绝望的危亡感了，我把它们定义为一些甜蜜的烦恼——不会动摇生活基础的小小的烦恼。这样的生活状态可以冲淡许多曾刻骨铭心的旧有记忆，尤其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苦涩过往，如潮水冲刷着岸滩，层层削减，最后只剩下浅浅的划痕在心底。然而这些浅痕会在某个夜里，某个时间点上突然清晰起来，无可救药的把人拽入曾经的那些不堪里——依然深刻，依然鲜血淋淋，让结痂的伤口重又新鲜，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穿透当下的平静祥和，让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卢晓峰 《如戏人生》 局部

2014年秋，开始整理稿子，然后便是搁置。2015年春，开始重新着手。2015年夏的这个今夜，完成。往日的印象由模糊逐渐清晰，又混入到长期制作过程的再次模糊中去，许多的想法和初衷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动，唯有那些长期占据心头的画面不曾改变——向天诘问的疑惑、无助茫然的眼神、虚脱无力的步履、小小舞台上被操控舞蹈的玩偶、眼望它如镜中自己的流泪小丑，这些镜头如此执着的闪烁在我的脑海里，不容忘，也不可能忘。曾在《多城记》中写过要画一个玩跳棋的小丑，那些跳动着的棋子就是不可预知的人生......我做了。所有的我们都是命运的小丑，自大却又渺小，可笑而又可悲。或许是我的人生观太过于消极了，时常会跳过那些繁华绚烂的生命进程而直面最终的归点，以这样的眼睛看待世界、看待生活难免会带有浓郁的悲情色彩，性格使然吧，好在这些悲观是真诚的，真诚就好——垂下的点点泪痕可为我证明。

（请横屏观看）

卢晓峰 《如戏人生》 纸本水墨

2015年 尺寸：225×1200cm

脑子里存了好多画，如老朋友，有的旧，有的新，仿佛赴一个个爽了多日多年的约，一一走近它们，在纸上碰面、寒暄、亲近，又再疏离。如戏人生，相隔五年，我终于遇见了你。

今夜，室外有风呼啸作响，在这个暑气充盈的夏日。收音机里有林忆莲在轻轻吟唱着“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一如1999年的那个夏天......

2015年6月10日夜

晓峰于心宿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