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晴:2009年前的邵东两市镇/回顾过去珍惜眼前开创未来!
2009年前的邵东两市镇
刘向晴
邵东县城两市镇坐落在桐江和槎江交会处,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大汉王朝:西汉孝平帝元始五年(公元5年),长沙王刘建德的儿子刘赏在汉武帝著名的“推恩令”下达100多年后,广沐恩泽,被中央政府封为昭阳侯,于是,在如今的黄陂桥乡同意村境内顿时升起了一颗灿烂的新星------昭阳侯城。此城三面环水,一面依山,它充分折射出那个了不起的王朝的无比强大和繁荣,透过历史,我们仿佛看到了黄尘蒙道,落日临风,旌旗漫卷,铁骑铿锵的壮阔画面。二千年的时光恍惚而过,一帘幽梦宛如烟云,昭阳城跟着西汉刘家王朝覆灭、王莽新朝孽生而随之没落,今天,昔日的昭阳城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段残破的城墙供人凭吊。而两市镇就建在昭阳城旧址西南不到五公里处,但它并没有继承和光大昭阳城昔日的辉煌和荣耀,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它一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村小集镇,仅有的一条狭长的街面也是“无名之辈”,直到1952年邵东正式建县后,才给它一分为二,起了两个带有强烈时代烙印的名字:西面的一段叫“胜利街”、东面临河的一段叫“和平街”。那时的两市镇无电灯、无自来水、无电话、无马路,街面铺的是青石板,年深日久,青石板被磨得溜光瞠亮,每当落雨时,人们穿着钉鞋或木屐行走其上,就会响起类似今天女性高跟鞋敲打水泥地面发出的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它和雨打屋檐、水滴石板之声交互混响,演奏出美妙的自然交响曲。当时的街道上,稀稀落落地开着几家杂货店、南货店、绸布店、米店,火铺(如今叫旅店)、饺面馆。没有什么现代意义上的工业,手工业则寥寥无几,街上零零散散有几间作坊,如胜利街有数间油坊、铁铺、篾器加工作坊,和平街则主要有染坊,木材加工、棺材制作作坊等。染坊采用的是古老的浆染工艺,染的是清一色的蓝印花布和被面,花色比较单一,布为小碎花,被面为双龙抢珠或龙风呈祥图案,质朴淡雅,经久耐用。
1952年2月邵东建县后,把两市镇作为驻在地,随后县府机关陆续建设了一批办公用房,于是两市镇增建了一条新街道----解放路,从此老街、新路有了区别,凡街道名带“街”字的,唯“胜利”、“和平”独有,别无分号;街道名带“路”字的,皆为后建街道的命名,无一例外。1952年是一个转折点,从这时候开始,两市镇加快了发展速度,马路有了,电灯有了(先是自有发电,晚10点停电),电话有了,自来水稍后也有了。那时两市镇的住房或办公室,大多是砖木结构,地板、楼板、楼梯、扶手、房梁、桁条、橼皮、门窗、天花板等等,都是实木做的,象这样的房子,前不久在县委、县政府院内,在饮食公司,商业局等处,还可见到它们的昔日“倩影”,但可惜后来都被“改造”了,再也难觅“芳踪”。这个时期两市镇虽然较前有很大发展,但仍然没有突出之处。即使在那火红的岁月,大跃进沸腾的年代,依然变化不很明显。就在改革开放前夕,人民路、东风路、建设路都还不算完整的路,因为它们只有路而无街,其街面大多地段还有许多荒土空地没有盖房,就像去邵东一中的马路,还是八十年代初,由机关干部义务劳动扩展修通的。对外通道只有两条:一条是衡宝路,从衡阳经由邵东,终点是邵阳;另一条从邵东出发,辗转曲折,经由魏家桥、渡头桥,其终点还是邵阳。有一段时间,大约有一年多吧,从新铺台到老邮电局那一里多路因为种种原因疏于维修,路面坑坑洼洼,泥浆绽放,水凼棋布,往来汽车左插花,右避让,慢如蜗牛。尤当争先恐后抢道形成堵车时,后面的车因无另路可走,也只好乖乖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爬行,眼看就要到家了,就是前进不得,后退不能,车上的人除司机外,宁愿弃车步行,也不愿毫无期限地傻等。至于工业,倒是增加了一些,却不幸埋下纠缠了几十年也难以清除的祸根,例如造纸厂,黑液污染了整个邵水河,沿岸群众深受其害,生态系统彻底改观。
1978--1992年是两市镇嬗变的另一个转折期。九十年代初期,开发之风吹遍了广东沿海各地。这不是一股普通的风,而是一股具有强大吸力的龙卷风,一下子把好动的邵东人席卷进去了。一些人象疯了一样,一麻袋一麻袋地提溜着钱往广东淡水赶。他们学会了炒地皮。其中一些人想不发都做不到,一夜之间成了百万、千万富翁。但是,历史往往喜欢跟人开开玩笑。正当大多数地皮炒家做着各式各样发财美梦的时候,国家出台了新的政策,使得炒地皮这个五彩斑斓的泡沫破灭了。在付出沉重而高昂的“学费”后,一些头脑冷静的领导者,思想敏锐的社会精英,睿智而进取的商家名流,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句古训:“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他们想,既然广东能搞开发区,而且一搞就如火如荼,为什么邵东就不能搞?对,回邵东搞去!于是,他们从广东“胜利大逃亡”,绝大多数在淡水的邵东人纷纷撤回两市镇“扎营结寨”,在家乡搞起了开发区。在这种历史背景下,1993年孟春,邵东县城经济开发区应运而生。这是一个观念转变的起步阶段,虽然是痛苦的、艰难的,但是坚持改革的人们没有退缩。在潮流面前,在事实面前,人们终于跟上了时代,与时俱进,转过了弯子。成功的开发使两市镇昔日成片的荒岗野地嬗变成为活力四射的现代化新城区;基础设施成龙配套,道路网络四通八达,各类专业市场纷纷崛起,西水东调、荷花110千伏变电、政府新办公大楼等一批重点工程彪炳史册,短短十年间,变化日新月异。发展扩充的结果,两市镇城区总面积超过40平方公里,城区总人口已超过30万,分别是五十年代初期的30几倍、50几倍,年国内生产总值(GDP)达50.8亿元,工业生产总值达27亿元(以上数字系九十年代统计),先后成为邵阳市首批“小康镇”、湖南省乡镇财政收入第一镇、湖南省综合实力第一镇。这些变化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近来网络上流行诸如“晒工资”之类的“晒”癖,但“晒不足”者似无,现在笔者就赶赶时髦,冒着“鸡蛋里挑骨头”的嫌疑,晒一晒两市镇的先天不足吧。古语云,知耻近勇。自曝其丑,必能改之,善莫大焉!愿以此“晒”作为“引玉之砖”。
两市镇似乎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来适应这些突变,所以,明显地存在先天不足之处。一是文化缺失丢掉的是品位。随着经济建设的突飞猛进,思想文化建设却没有与时俱进。年纪稍长一点的人们还记得,当年邵东的花鼓戏是多么的红火兴旺,多么的深入人心,多么的亲切煽情,其优秀作品接二连三出现在全省、甚至全国戏曲汇演的梨园“龙虎榜”上,凝聚了一代代邵东人对她挥之不去的深厚的地方戏剧情结,成为邵东人特别是老一辈人群经久不变的文化诉求和精神食粮。如今,花鼓戏流落到了街头巷尾,流放到了农村的地头屋场,花鼓剧院则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跳蚤市廛。电影院以前是一票难求,现在则门可罗雀,代之而起的是隐藏在不起眼的边角小屋里的,昼夜播放着盗版甚至黄色光碟的所谓“娱乐厅”。昭阳剧院是近些年在开发区才建的新剧院,但也逃脱不了被边缘化,被遗忘的不幸命运,最终沦落为普通超市。百富广场曾经有一城市雕塑,塑的是鸿雁列阵高飞,寓意邵东正在腾飞。但是,雕塑实在不够气派,和空朦的广场及其周围高楼林立、广厦连云的壮阔背景很不协调,虽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但有目共睹的是“鸿鹄”塑得实在太渺小了。后来城建部门改造了这个广场,鸿雁“飞走”了,换成了一块万古不朽的花岗岩“功德碑”,就更显得不伦不类了。值得聊以自慰的是,县政府办公大楼前的兴和广场矗立的青铜千里马还算气派,栩栩如生的高头大马,骨竦筋高,神骏非凡,俨然周穆王之天马骅骝,再配以庄重墨绿的大理石基座,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一路风驰卅数年,奋蹄昂首驭云烟。行空借助青云上,跨越腾飞向九天”。但愿两市镇再多一些诸如此类的文化符号,充分展现它两千多年厚重历史所形成的文化底蕴。
二是脏乱差遭遇的是尴尬。两市镇是从农村小镇直接跃进进入现代城镇行列的,而飞速膨胀的人口,百分之九十几来自农村,这就不可避免地打上了小农意识的烙印,例如,卫生习惯意识差,随地随手乱丢东西,占道经营,街上乱扯乱晒衣物等等,路傍的垃圾箱,虽然平时很少有人往里面丢废弃物,但换了一茬又一茬,原因是被人强行弄坏了。近来,两市镇正在热火朝天地大搞省级卫生县城,广而告之,上下动之,不惜才力,大有不达目的决不收兵之势,人们对此充满了美丽的期待。三是配套欠缺堆砌的是积怨。由于发展与配套不够衔接,人们说两市镇有三难:上厕所难,上学难、上公园则难上加难。虽然建了一些公厕,但不知什么原因,有的坏了没修,有的停了没用,于是上街发愁的是突然内急,清早走在马路上,你还会时不时发现地上遗下一堆堆“五谷轮回”之物,不得不脚下留情,小心踩着“地雷”。由于农民进城,人口大增,小孩上学成了头等大难事,如今两市镇的所有中小学和高中,学生都大大超员,一个班接近或超过90人。公园是大家企盼了一年又一年的美好愿望,但人们足足等了六十年,如今仍然像雾里看花,没见到它真切的身影。四是体制不顺泯灭的是责任。两市镇算是县里的“直辖市”吧,但正因为它的特殊地位,它应有的一些职责,如城市规划,市政建设和管理,环境卫生等,似乎都被县直机关代管了,于是就产生了责权利的冲突和矛盾,最终影响到城市发展和形象。五是环境偏紧走掉的是客商。近些年成立了投资环境治理办,说明经济环境并不尽如人意,致使外地客商走掉了,本地老板外出了的现象日益突出,抽资、携资到外地发展的不胜枚举,他们踌躇满志地经常出没在当地政府机关、开发工地和酒楼茶社之间,被捧若上宾。
两市镇的变化是新中国六十年巨变的缩影,虽然存在一些发展中难以避免的问题,但只要下硬功夫解决它,就能使之健康地充满活力地在夺取新的更高目标的道路上走得更坚定、走得更远。(写于2009年建国60周年)
【作者简介】刘向晴,号五闲老人。邵东牛马司人。1963届北京大学生。邵东县环保局原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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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