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 （长篇连载）进城 2

他们赶着驴车，一直往东走，直到出了集头，出了村庄，往北拐，远远看到，在黄河大坝的臂弯里，一个四面泥墙的大院子，大门是木条钉成的栅栏，院子里一堆一堆的木墩子。院子的后面是砖瓦平房七间，房顶上矗立着三个烟囱一字排开蒸腾着白烟。

一阵狗叫声，栅栏门里不远处，一只狼狗拴着铁链子，在看门小屋的北山墙跟。一个老汉听到狗叫从门卫的窗内探头，见来了人、车，他走出来。他看肖来顺套着银灰中山式褂子，有着四个布袋，知道是个干部，略问缘由，就开门放他们进去，说：“你等等吧，我们高书记回家了，一会就回来”。

肖来顺熟练地从左下角的口袋里掏出“大丰产”烟卷，捏一只递给了门卫老汉，他自己也点了一只抽着。肖明岭还在小心地牵着一缰绳，生怕驴子莽撞。说话之间，高书记已经转回来了，高声问：“是双土大队金书记介绍来的吗？奥，我看看介绍信。”

肖来顺一边忙着说是，一边掏右上胸口袋的介绍信，递给高书记。高书记说：“春节三干会上，我和金书记经常见。”肖来顺从他的左上角口袋里掏出了红专牌香烟，抽出一支递给高书记，自己从右下角的口袋里掏出泉城烟，虚让了一下肖明岭，肖明岭拍拍腰间的长烟袋，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就自己点上抽着，他这才抽空端详了一下对方，高书记一个中等个红脸膛，他的上唇上一抹髭须特别浓密。

“没有外人，都是为了集体副业。我们是大队的集体副业，你想搞小队的集体副业，都是为集体创收，好！我带你们去转转，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要花些钱投点资才行。”高书记领着他俩直接奔着那三根烟囱的作坊去了。

走到作坊里面，烟囱下高出地面是一个塑料篷子，他们进了一个过道，走到棚子里面，原来塑料布下有两层草苫子，下面是苇箔，从上到下有三层，下面是枣床，铺满了圆铃大枣，挤挤挨挨的一片红色，笼罩在烟雾中。鼓风机在轰鸣着，肖明岭左瞅右瞅，如走马观花，高兴的几乎要扭动腰肢。肖来顺不敢懈怠，他紧跟着高书记的脚步，高书记高声告诉他说：“先挖一个上口长4米宽3米，下口长3米宽2米，深度为1.5米的梯形土坑”，肖来顺赶紧从套褂和棉衣里掏出一个塑料皮小本子，和一只铅笔头，随听随记，随时问一问，高书记有意识把语速放慢，有的数据要反复说两遍。

“在长边的中下部，沿着垂直方向挖一条长约1米，宽1.8米的操作道，在土坑底部两侧放置两个大木墩子，土坑上部铺一层直径20厘米的木棍，木棍上面铺一领高粱秫秸编织的席子，建成熏烤床，床的四周垒砌50厘米高的砖墙，以保护熏烤床，这就是简易的熏烤子”。 “别动！铁筒子热！”高书记见肖明岭伸手去摸白铁筒子，他立即提醒。

他继续说：“进料要从屋子后面进，门要随时封闭的，就用草苫子当门帘缝上塑料布就可以。进料，挑选没虫口，没发霉的鲜枣，洗净放入沸水中煮1-2分钟，鲜枣6-7分成熟时捞出，迅速放入冷水中冲凉，然后放到熏烤床上，摊放均匀厚约10厘米，枣上盖一领高粱秫秸编织的席子，上面再盖上苇子席子”。“添柴火的火门在地下一米半的地方，要烧木墩子才行，最好是枣树的，火实，烧木墩子，烧着了但又不见明火，这是关键技术。熏烤24-36小时，要翻层，将下面的枣取出，把上面的枣放到熏烤床上摊匀，盖上两种席子，再过24-26小时就可以出炉。然后再烤一遍，就接近成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