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朝 | 小城
小城
文|魏俊朝
小城不大，一杯水可以浇上三圈儿，在共和国的版图上也就是针尖般的存在。她就像小家碧玉、生性颖慧的小女子。小城太小，小的微乎其微，小的酣畅淋漓，小的从容淡定，小的深丽飒然。她偏处豫西南一隅，新野小城小心翼翼的走过了千年的漫时光。
小城小，城中却还有一座城——汉桑城。汉桑城更小，占地不过巴掌大的一小片儿，几块小小的汉砖，一棵小小的桑树，墙面上的字也小，纤瘦，细挺。却小得有筋骨，有力道。如小城名头一点也不小的张飞板面，耐看耐嚼，余味绵长。在汉桑下，彳亍，你看那小小的枝丫面颊憋的通红，卯足了劲向外伸展，想要拽住时光的衣襟，可如水的光阴荏苒，拽的住吗？在小城下漫步，享受一段云水禅心的静时光，那忧郁那烦恼，让它们如蛾子，去飞。我们尽兴的享受这苍绿的宁静，小幸福如摇头摆尾的小猫咪蜷缩在膝下。一别汉桑城，来到议事台。一把小锁，锈迹斑斑，泛着时光的薄凉。它锁住了台门，锁不住那苔一般幽幽的记忆。刘关张三兄弟曾经和羽扇纶巾的孔明在台上运筹帷幄，那小小的呢喃走过了千年，依旧回旋在耳畔。不远处的挂剑树如白发苍颜的老人，一双迷离眼睛四处逡巡，它看到了云水苍茫，光阴如隙驹。黄澄澄的历史是小城的骨骼，撑起了新野小城的前世今生，和五彩斑斓的未来……
城内，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街，名曰:竹匠街。石板路逼逼仄仄，承载不了太多的旧事，已经洼陷了。走在石板上，发出橐橐的响声，宛若一下子走进远古洪荒。路两旁的建筑新旧“混搭”，新的多是二三层小楼，轩畅富丽，门口的桂花新栽的，虽纤瘦，却有灼灼的气象。也有土墙灰瓦的间房，墙皮已经剥落，宛若未卸完妆的戏子的脸。瓦上苔痕斑驳，覆盖了多少风花雪月的旧事。有小草突破重围，从瓦缝间探出了小脑瓜儿，瞪着诡谲的眼睛望着人们四平八稳的走过散漫的旧时光。斜风起，细雨落，雨点顺着瓦沿流下来，发出滴滴哒哒的声音，多像莫扎特的小夜曲，攀藤越蔓，袅袅散去。门内，竹席，竹椅，竹框，竹床……各色竹制品琳琅满目。看门的多为老人，鹤发鸡皮，清瞿简静。一袋烟，一杯茶，烟雾袅袅，茶香氤氲，时间就在闲散中打着旋儿，冉冉飘了去。中午和傍黑儿，炊烟似乡愁升起，做饭的多为低眉顺眼的女子。老街的乡亲关系处理的融洽着哩。你来我家捏一小撮儿盐，我去他家拿几根葱……饭好了，人们围坐在一起，“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乐乐呵呵的举杯把盏。竹匠街的乡亲硬是让平凡的日子开出香气馝馞的花儿，别在岁月的衣襟，一路风尘仆仆，一路姹紫嫣红……
小城，有一条小河，河水澄澈，汩汩的哼着岁月的挽歌。是在祭奠曹孟德手下的七军数千兄弟吗？当年，关云长曾在白河放水，滔滔洪水如猛兽伤了曹操手下数千兵，一时间，白河边，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老曹哭了，腮边的泪水如千年老蛇一般冷峻。如今，“关羽放水淹七军”旧址已在岁月的风剥雨蚀荡然无存，这里成了白河滩湿地公园。河里，水波如绮，藻彩紛披，“无风水面玻璃滑”，风至，水漾漾儿，灵灵儿，皱碧叠纹，让人神骨俱清，泊然无染。河畔曲径通幽，水泥路宛若血管悠悠故事在里面流淌。树纤绵，树身皴裂，如绳索缠匝，似沟渠排列。里面隐藏着多少波澜起伏的旧事？花儿花花搭搭地开着，香气馝馞，草偎依着花，多像一对壁人，挽颈勾肩，风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在说着绵绵不绝的情话。午后，晨昏。人流如织似潮，有挈妇将雏的一家，有鹣鲽情浓的一对，在风景如绘的河边慢慢的走着，看水鸟扑棱着翅膀擦过水面飞向渺远的未来；看夕阳如酒，灌的河面面颊微醺。在白河的柔波里，我甘愿做一条水草，去放逐彩虹似的旧梦，……小城的人们享受着散漫的旧时光，和跌宕起伏的过往，和伸着懒腰的闲散，有个约会……
小城真的小，就那么几纵几横的几条公路，如丝线，串起了小城的春夏秋冬，前世和今生。在小城，在烟雨濛濛中，你撑着油纸伞 ，在朝阳路或商品街静静的走，不经意间，你会和茶社“不见不散”，会和125吧扑面相逢，唱歌KTV在缠绵悱恻的歌声里等您……名利滔滔，波澜起伏。人们夹裹在其中，身心俱疲，嗟叹四起。朋友，不妨到小城来，在不见不散茶社，和睽违多年的老友相约，泡一壶西湖龙井，或云南普洱，看茶叶在杯中翻着慵懒的身子，品茗闲聊，时光袅袅。在唱歌KTV,你可以在微醺中，趔趄着身子，拿起话筒，吭一曲《那些花儿》，喝一盅《忘情水》，在乐音袅袅中走进旧时光，《和往事干杯》。也可以去125吧，沏一杯咖啡，点一首老歌，看衣着清丽，长发如瀑的歌手，弹着吉他，旁若无人的演绎《蝴蝶花》。这朵美丽的花让你想起心底的那个她（他），想起那一段点缀着爱的花边的日子啊！如今那海誓山盟已走远，独留一份怅然，在心底时而清晰时而漫漶.
小城的风吹散我弥漫的忧伤，小城的雨淋湿我苍翠的思念。小城的春夏秋冬织起了人生的繁花似锦。小城是一个可以让你“慢”下来的地方。在小城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有“闲散”拱破地皮，吐出了嫩绿的芽儿。它让我们走进苍黄的旧时光，和泛着粼粼波光的往事“约会”……
小城是一幅画，小城是一首诗，小城是一支歌，小城是中秋夜冉冉升起的那如水似银的圆月，慰籍了那颗游离四方，天涯羁旅的游子心呀！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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