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奇 | 汉韵槐树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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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韵槐树湾

文|宋云奇

古老的白河穿潜幽远，蜿蜒千里，从伏牛山深处的白云山区汇溪成流，一路欢歌，翻山越岭，行至古宛地界，有点累了。就坐下小憩，于是一扭腰，河流走向由北向南弯向西，形成一个绵软宽厚的曲弯儿。这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啊！
在白河母亲温馨的怀抱里，衍生出了风调雨顺、肥腴丰润的南阳“盆儿”，变迁出了风雨千年、文化灿烂的古宛城，繁衍出了淳朴勤劳、生生不息、顽强进取的南阳人！
此刻，我正在古老白河的“扭腰”歇息处——南阳城市湿地公园的槐树湾，在白河母亲绵软温厚的怀抱里蹀躞行走，怡然晨练。她离我家很近，风光迤逦，令人心旷神怡。我每天来这里迎旭日东升，送残月西坠，目击白河堤岸上下，垂柳随风拂晃，白水澄碧荡漾。玩味一林虬枝炸蓬的老槐树翠冠高擎，遮天蔽日，大小错叠，高低参差。高大参天的是爷爷树，低小挺嫩是孙儿树。那些老态龙钟的爷爷树树干皴裂，皮绽骨裸，菌菇丛生，白苔密布，一人搂抱不住；有些树身已经干死，顶部却有几枝嫩丫绿意盎然，妖冶招摇；更有树根已经枯朽，却从根部的地下窜出三两小树，抽枝吐芽，将万物轮回涅槃重生的顽强生命力，演绎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惊讶不已。

这是一片古老的槐树林。至于他有多“老”？不敢妄断。反正我八十年代初到南阳，就曾多次来过这里。当时的老槐也这么粗，而林子却比今日大多了。不同的是，那时林里俱是沙土路，小道弯弯，曲径通幽；现今却变成了砖铺道，宽敞曲弯，环绕穿插，其间点缀水榭亭台、铁木长椅，以及大理石铺砌的人工湖、喷泉池、花带、盆景、荷塘、芦苇荡……环境比当年优美多了，成了南阳人休闲、晨练、娱乐的湿地公园。而且，更让人惊异与流连忘返的，是这个槐树林的大理石甬道上，雕刻有南阳老乡——东汉创业皇帝刘秀起家时的二十八宿，有汉画像石的龙、虎、狮、豹、象、牛、犬、兔、貅、吼、凤凰、仙鹤、孔雀、青鸟以及汉人投壶、乐舞、斗兽、狩猎等图画；还有从槐树林通往滨河路的石阶上，整齐雕镌有汉代的铜马车，铜马车上的驭手正 襟危坐，揽缰挥鞭，后跟数位持戟卫士、列队歌舞乐妓，似乎浩荡而行，去迎接皇帝圣驾的车队……
也许，正是这些汉代将相与汉画像石雕刻，让我对于槐树湾这片老槐林的年龄，忽然有了一种梦幻般的狂想：这个老槐林到底始于何年？资料介绍，中国家槐是一种长寿树，寿命一般三百年左右。老天呐，槐树的寿命竟然这么长，长的近乎于中国一个封建王朝的寿命了。那么，我们就按这个数字，往前推移三百年，那不就是清朝时代了？如果再前推三百年呢，不就是明朝时代了吗？愚公移山，代代相传。爷槐生子槐，子槐生孙槐。如此三百年、三百年前推下去，是不是就到了元、宋、唐、隋、晋……悠忽间到了东汉时代？

为何不能这样狂想呢？请看看槐树林旁，那碧水长流的白河吧！她已经存在了多少年？肯定是万万千载的年龄吧！千年草籽万年鱼。世间万物皆水生。槐树是中国最古老最长寿的树种之一，也许地球有生命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初始杂树丛生，家槐夹陈其中同生共存。然则后来，生命力极强的家槐压灭了同类，这里便成了槐树的世界。
这片古老的槐树林，繁茂至东汉时期，恰遇南阳人刘秀当了皇帝。他在国都洛阳周边开辟上林、芳林等皇家苑林，供皇亲国戚游玩狩乐。南阳作为刘秀的故乡、洛阳的陪都，自有大量皇亲贵族居住。他们是否仿效刘秀，在南阳开辟一处供自己游玩狩乐的苑林呢？如果可能，他们会选什么地方呢？自然非槐树湾莫属了。因为这里距古宛城最近。当然，那时的槐树林一定很大。试想当年，白河曲弯绕近宛城，从小南门小东门隔河东望，应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苍郁葱绿！关于此点，我们可由二十年前，白河桥以东一片荒凉阡陌的窘况，完全可以想象到千年之前的槐树湾，该是一片怎样的苍莽景象？
既然如此，我们就将南阳城市湿地公园的槐树湾，就当成是汉朝时期的皇族苑林吧！如此这般，我夏秋之晨来此走炼的地方，就具有了悠古恒远的涵义！

我每天在这个汉代皇族园林里晨走，所迎接的那轮嫣红的旭日，就该是汉朝的太阳；所送别的那枚苍白残月，就该是汉代的月亮了吧！我每天在迎新辞旧的欢愉里，渐次瞻望二十八宿的石刻雕像，仿佛穿越千年之远，看见刘秀正率领他们，为复兴大汉伟业，与王莽逆军进行着殊死决战；依序观览狮、虎、豹、象、牛、犬、兔、貅、吼、凤凰、孔雀、青鸟以及汉人投壶、斗兽、狩猎等汉画石刻，分明看到当年的皇族园林里兽走鸟飞，虎啸雀鸣，不时有皇族狩猎者骑马驱犬，呼啸而过，惊起一群贪睡栖鸟喳喳恐鸣……在此活动舒畅、品味餍足了，就乘上汉代的铜马车扶摇直上，离开槐树湾，登临滨河路，穿体育中心打道回府。
我每次来槐树湾晨走的意义，不仅舒展脉络，强筋健骨，更重要的是反复阅读公园内的汉代石雕与汉画石刻，不断强化对南阳——这座从汉朝走来的历史古城的理解，以作为一个南阳人而骄傲，并自觉自愿为古城的新梦想添彩增色，矢志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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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宋云奇，笔名蓝枫、苍狼、苍茫等。供职于南阳市文联。南阳市作协秘书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