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晒谷坪
童年的晒谷坪
王 瑶||湖南
晒谷坪，是湘中老家用来晒稻谷等庄稼的场地，晚上也可以用来放电影。
那时候个人很少有晒谷坪，生产队倒有块共用晒谷坪，就在村中靠南边，老大一块地，西边是马路，马路下面是一口水井，两亩碧波荡漾的水塘，在明媚的阳光下，山风微吹，波光粼粼，水塘边辣椒树上总是挂满红红绿绿的辣椒。以前“双抢”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想抢着先晒谷，庄稼人不容易，双抢赶时间啊，怕下雨把谷子淋坏了。这个过程中，少不了吵个脸红耳赤的，不过吵完后又蹲一起侃大山！收割了，天不亮大人们弓着身子抬着古老的"扮桶"，孩子们拿着镰刀和水壶跟在屁股后面，田野上虽然看不清，但是可以听到镰刀割水稻时嚯嚯的声音，这时候满村都是泥巴的味道和谷子的芳香。
书上说收获的季节是喜悦的，可我真没有感觉到，只是看到大人们湿漉漉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光着脚板挑着满满一担稻谷，沉重的担子把身子压得很弯，真是“助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人挑完一担会在晒谷坪歇一歇，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猛灌，然后甩把汗水，谈论一下谁家的收成好，又赶忙着往回奔，继续下一担。刚从田里收回来的谷子，湿湿的，有的还糊着泥巴和毛毛草草。这时孩子们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耙谷，用谷耙把谷堆推平，看似简单其实不容易。用晒谷耙推得谷子厚薄均匀，还得不时给稻谷翻翻身的，这样晒出来的稻谷才干得均匀，成色好，碾米时米多糠少。
一天以后，稻谷边晒边除毛草就变成了金灿灿的一片，谷子们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晒谷坪一片祥和，孩子们也是充满欢乐，乖乖做个稻谷守护者，看到有偷吃的麻雀降落在晒谷坪是不用管的，但是鸡鸭就不同，吃得多、吃完还拉，得大声呵斥，或者用弹弓射它们；最重要的还得学会观天色，每当看到西边的天空乌云密布，就得叫大人赶紧回来收稻谷，庄稼人最怕在这时候下雨把到嘴巴边上的粮食糟蹋了。
夕阳西下，劳作一天的人们看着晒谷坪小山丘样的谷堆忘记疲劳，开始品味丰收带来的喜悦，大人们会边收谷子边开着各种玩笑，使人想到了丰收、富庶、阳光，天高地阔、阳光灿烂、稻香千里、幸福美满的憧憬和向往。待到农历七月会将第一锅煮得香喷喷的新米饭用来祭祀先祖，大人带着小孩一起作揖，感谢神灵保佑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村里有喜事还会在晒谷坪放电影。这时候就变成了全村人的节日，一块巨大的幕布悬挂在晒谷场的正中间，早早吃罢晚饭，大人们便早早地从家里自带凳子坐在一起等待着大戏的上演，孩子们追逐打闹。喇叭里放着我们都会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待到天黑，高音喇叭停止唱歌。当放映机把一束光射到屏幕上时，全场顿时都安静了。有次放的是《渡江侦察记》令我印象深刻，电影放完大人们会大声讨论着剧情老大一会儿才散去，孩子们也会津津乐道的把剧情分享给同学。
斗转星移，但那些关于晒谷坪的记忆，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父亲一直想要一块自己晒谷坪，在他的亲自操劳下，小楼前面修了一块晒谷坪，光溜溜的周围一棵遮阴的树也没有。
村里人来我家串门打招呼，一般都是说："哦呦，你家一块好大的地坪"，"你家的晒谷坪好大呀，怕晒得吨把谷！"
夏末秋初，稻谷成熟，放眼望去，一片金黄。这简直就是一幅变化奇巧、简朴秀美的水墨画。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村里使用了几十年的晒谷坪已经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古老的收割方式已被现代化机械代替，再也没有担着谷箩的人们了。收割机将又长又沉的稻穗儿吃进嘴巴里，吐出来就变成了一粒粒干干净净的、金黄的谷粒儿，整洁的水泥路上拖拉机把稻谷拖到晒谷坪上，人们依旧站在谷堆旁边讨论着，谁家的收成好！只不过当年的"大人"已经变成如今的老头了。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王瑶，男，湖南双峰人，人民教师，爱好文学，偶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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