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俊 | 土地流转二三事
土地流转二三事之(一)
文|赵红俊
无语老头儿这几天饭少茶减,也不在田间行走,也不在村头摆跶,也不搿方下棋,更不去人堆里闲谝,不言少语,闷头抽烟,心事多多而闷闷不乐。
为啥?土地要流转了呗!
原先,用架子车送粪、收获、拉柴,一点儿也不难,后来,有了手扶拖拉机,干这些事儿,更是易如反掌。
割麦机自动收割、子粒饱盈的小麦,自动收割机收获、金灿灿的净玉米棒子,只需手扶车把,“嘡嘡瞠”,一阵机器响拉到家,老头儿跷着二郎腿,嘴角上叼着香烟棒棒,迷缝着眼,半披着衣服,坐在车座上那个威风劲儿呀,别提!
老伴儿坐在粮食鼓尖尖的卖粮车上,穿着干净的大红花子上衣、白袜子、踢拉着蓝色塑料呱嗒板子、手拿着唱戏机正在响着――“文状元把我送啊,武状元把我迎,大姑娘我坐桥中,那个八面、那个八面、那个八面~~威风~~啊~~哪喝嗨嗨那个一呀嗨~~”老太婆心里那个美啊,没法说!
“哗啦啦”,一把红票子到手,糊辣汤锅摊子长条桌旁一坐,拿出一张当一百的红票子,老头儿往桌面子上“啪”地一拍,一腔子:“一大碗一小碗,一斤油烙馍!”那个喝三呼四的样儿,那么的有范儿!
五月未,割麦机已经在田间轰鸣,姑娘微信说:
“老爹,打去二千元,注意查收。”
“木咋?”
“割麦了,买点啤酒喝!”
家庭微信群中,二儿子说:“我工作忙的也走不开,姐给两千,我也打回去两千!”
“干啥?”
“给割麦机工钱。”
小儿子说:“割麦了,我回去看看。”
“看啥?机器弄,不用回来!”
“麦收天回去惯了,得回去!”
很快,小儿子一家回来了,后备箱里,苹果、卤肉、烧黄二酒、牛奶,健力宝、冰红茶,装的满当当,车子到门口一停,过星期天的、随车而来的孙子、孙女,好一个搬哪!
下午,三(小儿子)说:“反正剩一块地没割了,我也不去地里了,给你二千块钱买种子化肥,我们走了,啊?!”
小麦入库后,旋耕机种秋,化肥种子拉到地头,随机手来的一名工人,把化肥、种子分别往旋耕机斗子里面一倒,老汉站在地头手指头指了指地边,“轰隆隆”,一阵机器轰鸣,完事儿。
老头儿把空袋子卷好,往手扶拖拉机上一放,开着车,一路梆子腔,别提心里头和身上的那个爽啊!
初秋,喷雾器一背,玉米田、花生地里一阵好喷,庄稼苗子只剩自已“蹭蹭”往上长了。老头儿隔三差五,肩上又是半披着白褂子,钩担上挂着个鹌鹑袋子,嘴里又是叼着香烟棒棒,草大路上巡视庄稼,又是高一腔,低一声,哼唱着“老梆子”,愜意!
转眼,又到了收获季节,玉米穗尖尖子上红缨变黑、壳子变黃,花生叶子起斑,这时,姑娘、外孙女、外孙,儿子、儿媳、孙子,大门里站了个半院子。
咋?回来帮忙收秋哩嘛!
长期连阴雨,日头爷老不露脸,父子爷们斗了两天“地主”,啤酒、卤肉吃喝了个够,手机上查查天气预报,明天、后天、大后天……阴转小雨,小雨转中雨,中雨转大雨……转来转去,不见日头爷的影,闺女开了腔:“忙!我们走了啊!”
“老爹,给你两千块!”
“咋?”
“请人薅花生!”
三说:“我也给你两千。”
“咋?”
“花生脱粒工钱嘛!”
老头儿把票子在桌子上磕了磕,收起!
第二天,姐弟俩开车路过邓州吃早饭,姑娘看太阳露了半个脸,电话问:“你们干啥子呢?工人请来了么?”
“你妈不让请!”
“咋?”
“她说,钱咱放住慢慢化,花生咱俩慢慢薅!”
三在一旁听到后,手一挥:“回!”
两家七个人,加上无语老俩囗,拔了一天半,事成。
二孙子说:“爷,腰疼!”
外孙说:“外公,腿都伸不直求了!”
外孙女说:“哎呀!手都磨烂了呀!”
老头儿笑说:“不坏事儿,锻炼嘛!”
晚上,一家人大吃大喝一顿,两家人开车连夜赶路去了。
花生果实堆子那个大呀!圈子里的玉米那个黄呀,老头儿越看心里越美气!
老无语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戴着“博士伦”,手指在明亮亮的手机屏上点写着文章、诗词,自得呀!
一日,队长夹着个破帐本子来到院子里,一番烟茶过后,期期艾艾地开了腔:“土地流转哩,证求你意见呢!”
“不转!”
“咋?”
“自己种着怪美!”
两天后,支书来了。
“伯,土地流转,三农新政策、新方向啊!”
“况且,流转后只要想干活,去承包大户那儿也能挣钱哩嘛!”
无语老汉无语。
“伯,款子已经打到你农村信用社卡上了!一年一打!”
农村信用社大玻璃窗子内,用《金燕卡》一刷:一万二千八百八十八。
无语老汉登上电驴子,嘴角上刁着烟棒棒,一路哼哼:
“春风吹的那个人心醉,大街上,大街上走回来我幸福人……
车上,老太婆嘴裂的像半札子水瓢,好一个笑哇!
图|网络
作者简介:赵红俊,笔名:无语 年轻时也曾趾高气扬,几多岁月,把棱角磨平,无奈,只剩一“腔”时而冰冷、时而沸腾的心。
Nov. 27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