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写诗要讲意义,漂亮的句子不等于好诗
深圳特区报记者:比对您的诗歌创作,有一个感觉是,您的作品里有一种逐渐“往里收”的趋势,也就是更注重内心,“禅味”越来越重,诗言志当中“志”的部分潜藏在日常生活中。不知道我的阅读体会是否对?
洛夫:可以这么理解。我从事现代诗创作20多年后,渐渐发现中国古典诗中蕴含的东方智慧,比如老庄与禅宗思维、人文精神、生命境界以及中华文化中的特有情趣,都是现代诗中较为缺乏的,我个人日后所追求的正是为了弥补这种内在的缺憾。四十岁以前,我很向往李白的儒侠精神,杜甫的宇宙性的孤独感,李贺反抗庸俗文化的风骨,但到了晚年,我却转而欣赏王维恬淡隐退的心境。
深圳特区报记者:这个或许跟你隐居加拿大温哥华有关。我看《洛夫传奇》里说,温哥华有三宝,一是空气,二是风景,三是人文环境。
洛夫:创作跟环境有关。1996年,我从台湾到加拿大的温哥华,就是打算在那美丽和平的新环境里,以宁静淡泊的心境重新观照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写出新东西。
深圳特区报记者:去了温哥华,写出了著名的3000行长诗《漂木》。评论界都说,这首诗是你创作又上一个新台阶的标志。
洛夫:我自己的感觉是,在温哥华写的诗很安静,富于哲理。
深圳特区报记者:您大部分时间在海外,但和国内很多诗人又有很丰富的交流。您怎么看现在的汉语诗歌创作?
洛夫:现在很多人写诗,强调“诗是语言的艺术”,这句话没错,但又并不意味着写出漂亮的句子就等于是好诗。我觉得诗歌还是要讲“意义”的,但这个“意义”又不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它是直面人生,言之有物,找到精神家园,要有“真我”。
另外,有的诗呢,说自己是“先锋派”,语言粗糙,不讲究诗的意境、诗的美学,缺少“诗味”,也不好。
深圳特区报记者:在国外,诗歌是否小众?国外诗人的生活状态如何?
洛夫:诗歌不可能大众化,也不必大众化,因为诗歌是精致、优雅的艺术。你要强调诗歌的大众化,只能写成流行歌曲。当然,我并不是说能成为流行歌曲的诗歌不好。
国外诗人的生存状况比我们国内的更惨。他们出版一本诗集,最多就印200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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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
1928年生于湖南衡南,1949年去台湾, 1996年迁居加拿大温哥华。洛夫写诗、译诗、教诗、编诗五十余年,著作甚丰,出版诗集《时间之伤》《灵河》、《石室之死亡》、《魔歌》、《漂木》等三十一部,散文集《一朵午荷》、《落叶在火中沉思》等六部,评论集《诗人之镜》、《洛夫诗论选集》等五部,译著《雨果传》等八部。洛夫是台湾现代诗坛最杰出和最具震撼力的诗人,为中国诗坛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由于表现手法近乎魔幻,因此被诗坛誉为“诗魔”。洛夫和余光中一直被世界华文诗坛誉为双子星座,洛夫的《边界望乡》和余光中的《乡愁》一样脍炙人口。
来源:新诗代-全球华语诗歌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