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书法的“丑书”代表,晚年追求“不讨人喜欢”,竟有这样的人

中国书法千年,以传统为文脉延续和发展。书法由最初文字记录功能逐步发展为艺术,艺术就需要形象创造,个性化创作是艺术的灵魂,在传统的天空下,从不缺乏创新者。唐代张旭、怀素的草书打破了唐楷法度为上的宁静,开创了狂草的艺术新境界。还有明代“方之极”的张瑞图,明末“圆之极”的傅山等等,成为伟大的书法家,独立创新的精神在中国书法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红楼梦》第七十六回,史湘云和林黛玉有一句联诗,湘云出“寒塘渡鹤影”,黛玉对“冷月葬花魂”这句诗是绝对,变现了意境的清奇。“冷月”一词,总让人想到孤独、高傲的人格情操。恰恰中国书坛上有一位著名的书法家赵冷月,每每看到或想到这句诗总能想起书法家赵冷月,想起赵冷月晚年书法上的衰年变法,曾受尽了非议,遭受了孤立。

变法,就要蜕变,如同“蝉蜕”,要脱胎换骨,意味着否定自己。齐白石衰年变法,走出了一条自我风格的艺术语言道路,走向了笔墨境界,其实他的衰年变法还是源于他对于书法的研究和深厚的书法功底。赵冷月书法求变追求的“丑到极点即美到极点”( 刘熙载“怪石以丑为美,丑到了极处也就美到了极处”)的艺术观念“丑到极致”用他的自己的话说“我庆幸从那种讨人喜欢的书法中走了出来”。

赵冷月

赵冷月 (1915年3月—2002年11月,)名亮,堂号缺圆斋,晚号晦翁,浙江嘉兴人。生前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历任上海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副主席、顾问。幼从祖父赵介甫习文学,攻书法。

艺术,是形象创造,只有取得了形象效果才具有审美意义,不能单以美丑而论。书法艺术要形象生动,个性鲜明,有“形质”同时具有“神采”,彰显的是想象的主题精神气格。

就艺术的“丑”,并不是 “丑陋”,而是世俗的“好看”“秀美” 漂亮工整就是美的一般认识。当时,赵冷月书法晚年蜕变是饱受争议的,被认为是“丑书”的代表,曾经饱受批评,被孤立。据说,1995年10月一次“赵冷月书法座谈会”上,他呼吁书法要改变传统、大胆创新,结果在场的很多人发出了反对的声音,甚至有些人直接对赵冷月先生进行了批评和呵斥。认为这种想法是数典忘祖的行为,背离传统。

赵冷月隶书《 苏轼 书轩》

这是可以理解,毕竟曾经担任上海市书协副主席,影响力大,在当时那个年代,这种创新思想的确是有些超前。但是,那些批评赵冷月的“守旧派”走入了误区,创新并不是与传统背道而驰,是尊重传统、走出传统,以传统为根基的创新。要知道,赵冷月对传统书法的研究和传统功底不可为不深。他自幼便开始学习书法,并且对各种书体都有涉猎,博采众长。他将颜真卿的行书风格与六朝碑帖相结合,再融合唐楷自然朴素的独特风格,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书法上已取得很高的成就,这从他的作品我们可窥见。

赵冷月节临爨宝子碑

书法是写汉字的艺术,是人格精神的写照,是在一笔一划间宣泄情感,自我情感的表达,写心、写意。才有了宋代文人的“尚意”书法审美。宋四家之黄庭坚曾说:

“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贵。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尝言,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

艺术家要勤于思考,破窠臼,走向广阔的艺术天地,个性张扬是不可缺少的。书法艺术创作不是为了给别人写字、卖字,还有埋在心底的艺术情怀。

艺术需要个性表现,作为精神气格表现的书法,更应该表现出人在文化精神领域的高度,人格精神的坚守,还有这个时代在人性探索方面所达到的广度和深度。

的确,近现代海派是正统的传统,沈尹默、白蕉、邓散木、来楚生、高二适、潘伯鹰、谢稚柳等,他们的书法以秀美、飘逸、平整的书风为主流,白蕉王字忠实的追摹者,帖派书法占领书坛很久,王蘧常、徐生翁、赵冷月等碑派大家的出现,打破了平静,海派书坛受到冲击,欣赏者对此褒贬不一。赵冷月的“变法”举动格格不入,他打破了海派书法的固有模式和欣赏习惯,开始追求一种充满现代主义的表现形式,必将带来非议。要变法、要蜕变要经过痛苦的执着,就像金庸小说里人物“独孤求败”,求败,不是求死,而是求生。

赵冷月笔墨的超脱心态和大胆创新,用笔上不求繁,而求简;不求华美,而求质直。这种视觉形式上的简练化,事实上不但没有减弱他的艺术表现力,反而与他的质朴自然的整体追求相一致,更内含了一种表现上的弹性素质,反而增强了他的个性语言的表现力,往往一年如一日,苦苦探索。据他儿子说赵培林回忆说:“一笔浓墨,写了有足足一年。”赵冷月曾经在近千张的六尺整张的纸面上,反复实践这一笔。为的就是能一笔入魂,丰盈茁壮,打破了书法的固有模式和传统欣赏,运笔有恰到好处的枯墨肌理感,呈现厚、大、重、拙的壮美及带残缺的苍莽。

图为赵冷月长子赵培林

可以说,赵冷月的创新精神是中国书坛的发端,为后代部分书家借鉴,当今多位书家的新形式创造,在赵冷月那里都能看到,是赵冷月先生树立了一种创新模式和标杆。正如中书协副主席、江苏书协主席孙晓云说:

“这位书法前辈所取得的卓越成就,尤其是他晚年在书法创作中敢于大胆突破性和变法创新,足以成为我们这一代书法人的精神标杆。”

赵冷月现代意味的说法

中国书法,晚清走出了一条碑帖融合的康庄大道,一定意义上挽救了中国书法;赵冷月先生的探索,又是中国书法一次成功的现代转型,从这种角度出发,我们说赵冷月是书法现代转型的开创者,这就是赵冷月在书法史的价值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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