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摄影,却用相机与93岁的痴呆母亲合作了一组艺术作品!
“我是她儿子,
我有义务把她带回家里照顾她,
而不是把她送到养老院。
我得到的东西已经比我付出的多很多了,
我不能太贪心。
虽然这一切打乱了我的生活,
但我曾经也打乱了她的生活。”
他叫Tony Luciani,加拿大的意大利裔,六岁开始学绘画,现在是名成功的艺术家。在他四十余年的创作生涯中,屡获殊荣,作品曾在众多顶级画廊展出。
但Tony Luciani在摄影领域的灵感缪斯,来源不是因为绘画,而是源自他年逾九旬的老母亲。
他不是摄影师,却拍出了令无数人感动的照片。他与93岁的母亲,创作了一系列“奇怪”摄影作品,一同挑战人们对于衰老和痴呆的认知。
他的母亲名叫Elia,1923年出生于意大利,1955年移民到加拿大,13岁结婚,出影集时已93岁。
那是2014年,Elia在多伦多住了很久,在一次腰部骨折后,伴随行动能力减弱的还有逐渐严重的记忆力衰退和认知障碍症状。Elia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患上这种病的人通常被认为是麻木、迟钝、精神错乱等。
作为艺术家的Luciani居住在一个由旧教堂改造的大工作室里,既是家也是工作场所,地方宽敞,为了便于照应,他把母亲接到身旁,全身心的投入到陪伴和照料母亲的人生中。同时也目睹着母亲髋骨骨折慢慢恢复,却又渐渐陷入老年痴呆的过程。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91岁的母亲会变成艺术家儿子摄影的开始。
每当Luciani工作的时候,母亲就静静地坐在他身后。偶尔他会以此为机为母亲画上一幅肖像。忽然一天,他转过身时发现光线穿过教堂的玻璃斜打在母亲身上,那种美顿时让他感到惊。
“我赶紧放下画刷,然后拿起相机记录下了那一刻。”而在那之前,相机只是他作画时用于记录和参考的工具,那一拍后,他开始逐渐把相机也视作为创作的工具。
人老到某个年纪,好像就会返璞归真,如孩子般充满童真、童趣。
每每想起,Luciani都会笑着说:“那天我刚刚买了一台新相机正在调试参数,因为我的三脚架堵住了通往卫生间的唯一通道,妈妈几次尝试驱赶我好进入卫生间,但我完全被自己的新玩具吸引而把她晾在一边。然后……她开始躲在墙壁后探头探脑,先是露出一只眼睛又迅速缩回去,后来直接跳出来做鬼脸。捕捉到这些画面后,那天晚上我们都大笑不止。”
于是在Tony Luciani的盛情邀约下,母亲开始介入到摄影创作中,Luciani也开始了他的拍摄计划“妈妈的时光镜像”(Mamma in the meantime)。
起先,Luciani会教母亲摆一些简单的pose。渐渐地,母亲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逐渐消失的记忆,与儿子的想象力碰撞出火花,使得作品变得越来越好玩。
在创作的过程中,母亲也越来越自如。有时她把自己扮做一只台灯,有时从画里探出头来,有时又跳跃在书页之间。透过这些超现实的影像,可以感受到她的活力和奇思妙想。当然,他也会不免俗套地“借助”绘画元素。
Tony 说,独处时,母亲很安静。要么趁着还有时间发发呆,要么就只是看书,或者去社区走走,见见老伙伴。遇见有些阅读困难的老人,她向老师一样教他们识字,或者她来到树下坐着,看着公园里的来来往往。
她忘记了许多事,但她记得她老了,她要做很多事,在有限的时间,还是要尽力享受美好。托尼尽力帮助她,去释放自我,他说母亲一生,压抑了太多的情绪,现在她应该发泄出来。
渐渐地母亲在儿子的镜头下,开始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愈发自若。在享受创作乐趣的同时,也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每当Luciani把母亲新的照片发布到社交网站,就能立马引来大批粉丝的评论,这使他们联想到自己的父母甚至自己老年的生活。Luciani对此感到开心,他打算以后将母亲的照片做成一个具有故事性的系列,告诉人们行动不便、患有阿兹海默症的老人也可以生活地多姿多彩。
在谈到母亲的照片对他的意义时,Luciani说一方面摄影成为了他和母亲的一个纽带,另一方面,他也领悟到一个道理:Life is not about waiting to die.It’s aboutwanting to live.(译:生命不是坐著等死,而是希望能活著。)
和母亲生活的日子,与母亲一同创作摄影作品,让Luciani再一次重新审视了自己与母亲之间的关系。
他深深地体会到:“我是她儿子,我有义务把她带回家里照顾她,而不是把她送到养老院。我得到的东西已经比我付出的多很多了,我不能太贪心。虽然这一切打乱了我的生活,但我曾经也打乱了她的生活。”
Luciani说:“我想要传递的是这样一种思考:无论我们的外表变成什么样,内在我们仍然可以保持最初的自己”。
无论岁月怎样迁徙,在Luciani看来,母亲都是他心中最美的天使。
如今Elia已经成为这个小镇的一颗新星、一个九十多岁的索菲娅·罗兰,但她仍不习惯聚光灯。她说:“我现在老了,年轻时还比较好。”
Luciani说:“'正常’是相对而言的,我母亲现在也很'正常’,尽管这种正常区别于30年前的'正常’。希望这个摄影项目,能鼓励更多的人去认真看待和理解他们的老人,而不是忽视甚至抛弃,我们需要真正去倾听他们,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过去,也是因为他们的现在,因为他们站在我们最终要抵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