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猫
病 猫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落断了生死,淋湿了岁月。可我知道,这世上再大的雨也冲不散回忆,再冷的风也吹不凉陪伴。窗外雨声淅淅,我知道这时一定有个人和我一道听雨,她就是我慈爱的外婆。
外婆今年七十七岁了,在她人生的末班车上不时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或老或少,或美或丑,但我想对她来说,最珍贵的那段岁月或许就是和那只病猫度过的日子吧。
其实我不是太喜猫,甚至有些厌其张牙舞爪的样子,家中也并没有养过猫。所以初见外婆家那只瘦骨嶙峋的黄猫时便有了些许的好奇。我询问外婆为何要养猫,外婆却不回答只是无言地抚摸着那只黄猫,浑浊的眼光像迷路的旅客般慌乱地乱窜,仿佛在寻找些什么,又终于像泄气般垂下。只是看着黄猫,将所有的和蔼和慈祥都放在了黄猫身上。黄猫很普通,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猫。它总是那么瘦,尽管外婆喂它的食物并不少,它喜欢睡觉,常常一睡就是一整天,而外婆总是在它睡着的时候,抬头看着远方的山,那座山上睡着的,是外公。外婆总说她梦见了外公,但爸妈对这种事早已没了兴趣,所以外婆每次梦见外公就会对黄猫说,黄猫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外婆也只是看着黄猫,将所有的沧桑和怀念都放在了黄猫身上。
可是黄猫有一天突然病了,它再也抬不起它的头.因为它的脖颈被人打断了,它倒在外婆身边,平日里那双灵性的猫眼重重地垂下了,没有了一丝光彩。爸妈说,它死定了,外婆没说话,只是无声地反抗这样无常的命运,她沉默地端来水和食物,用勺子给黄猫喂食,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她说从前外公病危的时候,外婆就是这样照顾外公的。那一个月里,外婆就在病猫身边寸步不离,一勺又一勺,一点又一点。病猫就这样撑着没死,或许是它明白,有一个孤独的灵魂还需要它的陪伴,有一段路它还没有走完。
终于有一天病猫神奇地站了起来,再次抬起了它的头,用那双灵性的猫眼望着外婆,口中发出兴奋的叫声,外婆没说话,或许对她来说,沉默才是岁月最厚重的底色吧。她默默地看着病猫,嘴角扬起从未有过的笑容。我明白,她已将所有的欢欣和安慰都放在了病猫身上。母亲说,外公去世后,她再也没见过外婆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
从那以后,病猫不再喜欢睡觉,而是终日在外婆身边玩闹,而外婆也不再终日望着远方的那座山而是看着身边闹腾的黄猫,时不时露出快乐的笑容,母亲说,她们就像一棵树和一只鸟,是啊,像一棵树和一只鸟。
作者:广丰一中锐境学校九(20)班 祝伟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