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交叉点的上的笛卡尔

芃澜 腔调中医 昨天

一、笛卡尔的神，实际上已经游走出了他的宗教信仰。他或者是清楚这一点的，但他并不去说这件事，这也就是所谓他在盖房子前，先需要有一个安乐窝的原由。有了这个安乐窝，他的思想之旅才变得没有边界，而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去不断探索。他的神更接近于自然，法则或者中国人口中的道。但它必须是存在的，假如不存在，那么他自己也就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的不完美，而他所谓的理性也好，良知也好，都失去了依靠，变得可疑起来。因此，在这一点上，这个依靠，与我思故我在一样的不可动摇。于是他说：“既然我知道自己缺乏某一些完满，那我就不是单独存在的是者，必定要有另外一个更完满的是者作为我的靠山，作为我所具有的一切的来源。因为，如果我本是单独的、不依靠任何别的东西的，因而凭自己具有了我从那个完满的是者分沾到的那一小份，那么，我能够根据同样理由凭自己具有我自知缺乏的其余一切，成为永恒无限、万占不移、全知全能的是者，具有我能够在神身上看到的一切完满了。”

二、于是他获得了辨别的能力，即可以依靠的良知。“因为根据我以上的推理，要想发挥我的本性的全部能力去认识神的本性，就不用做什么别的，只需要把我心里所想到的东西统统拿来，看看具有它们是完满呢，还是不完满。我深信：凡是表明不完满的，在神那里都没有，凡是表明完满的，在神那里都有。于是我看到，怀疑不定、反复无常、忧愁苦闷之类事情，神那里都不可能有，因为连我自己都很乐意摆脱它们的。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些关于可以感觉到的、有形体的东西的观念，因为我尽管假定自己在做梦，看到的、想象到的都是假的，却不能否认我的思想中确实有这些观念。可是，由于我十分清楚地知道我这里理智本性与形体本性是分立的，同时考虑到合成就是依赖的证据，而依赖显然是一种缺点，我就因此断定：由这两种本性合成决不是神那里的一种完满，所以神决非如此；如果世界上有某些形体、某些理智或其他并非十分完满的东西的话，它们之所以是就应当依靠神的力量，离开了神它们就片刻都维持不下去。”在这里笛卡尔的神，已经被偷偷转化为了自我内心中与生俱来的神性，一种完美的人格，或者意识。而对于世界的认识则转变为了对于这种神性的证明。你越是能够觉察完美与不完美，你越是能够觉察自己内心神性的存在。

三、于是笛卡尔可以展示自己的方法了。他用自己最熟悉的几何学来证明上述这一点。“我拿几何学家们的对象来研究，把它看成一个连续体，一个在长、宽、高三方面无限伸张的空间，可以分成不同的部分，这些部分可以有不同的形状和大小，而且可以用各种方式挪动或移置，因为几何学家就是这样设定的。我浏览了几个最简单的证明，注意到它们之所以被人们公认为十分可靠，只是由于按照我们刚刚说过的那条规则，大家都明确地理解了它们。”几何学中的这种公理的存在，让他觉察到他们只存在于几何学中。因为对于现实中来说，你几乎找不到他们。

“我也注意到，这些证明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使我确信它们的对象是存在着的。因为我很清楚地看出，只要设定一个三角形，它的三只角就必定等于两直角，可是我并没有因此看出什么东西使我确信世界上有三角形。然而，我回头再看我心里的一个完满的是者的观念时，却发现这个观念里已经包含了存在，就像三角形的观念包含着它的三只角等于两直角、球形的观念包含着球面任何一点都与球心等距离一样，甚至于还要更明确。由此可见，神这个极完满的是者是或者存在，这个命题至少同几何学上任何一项证明同样可靠。”这段话几乎可以反过来说，越是现实中无法找到符合绝对意义上的三角形，也就越发证明着，这种绝对三角形在内心神性那里的存在。

四、以此类推，很多我们原本以为确定无疑的，由于其自身的不完美未被发现，也就决定了其并非是理智判断的结果。比如说，我们感官看到的世界，束缚了我们的想象力，我们确认他们的时候，其实我们正在受困于感官之中。再比如，我们如何确定梦中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但我们就是认为那是梦中的，这背后是谁给了我们这个确定？所以，假如我们有模糊的观念，就在一方面证明着我们的不完美，另一方面也在证明着那个内心的神性的存在。

五、真实的理性。“总之，不管醒时睡时，我们都只能听信自己理性提供的明证。请注意我说的是理性，并不是想象，也不是感官。例如，我们虽然十分清楚地看见太阳，却不能因此断定太阳就像我们看见的那么大；我们可以非常分明地想象到狮子脑袋接在羊身子上，却不能就此推出世界上真有一个四不像。因为理性并没有向我们发出指示，说我们这样看到或想象到的就是真相。可是它却明白地指示我们：我们的一切观念或看法都应当有点真实的基础，因为神是十分完满、十分真实的，决不可能把毫无真实性的观念放到我们心里来。然而在睡着的时候，我们的想象虽然有时跟醒时一样生动鲜明，甚至更加鲜明，我们的推理却决没有醒时那么明确，那么完备，所以理性又指示我们：我们的思想不可能全都是真实的，因为我们并不是十分完满的；真实的思想一定要到醒时的思想里去找，不能到梦里去找。”

六、于是心灵当中的真实确认，在这里与神、与灵魂、与理性、与良知，全部被笛卡尔搅在了一起。他变得面目不清，却又异常清楚。他坚信的理性，是得自于可以判断这个前提的。由此，我们可以走向客观世界，走向后来西方科学所走的道路。由此，我们也可以走向内心，走向神性自我的成全。笛卡尔是个交叉点。他存在在那儿。构成了那个思想。由此他确信，宇宙中的群星必然循着一个规律在运转。于是我们可以不断探索，运用理性去分别哪些是真实的。但他同时确信，世界一开始是混沌一团的，只是逐步变化出我们观察到的世界。由此，他相信神并不是只给了一个混沌，而同时还给了法则。由此，他也深深进入对于内心世界的考察，他认为人体绝不只是由精密的结构构成的。假如，我们可以制造出一个和人一样的精密的装置，那么区别他和人之间唯一的差异，便在于良知，在于内心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