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09.“掌中鸟不飞”的另一个故事
早年间，马老曾经在公园听很多老前辈讲过不少小故事，我呢，又从马老这里听过不少。这些故事，和吴式太极拳有关的，大部分我都放在了《吴式太极·南湖传习录》中。
“掌中鸟不飞”是广为人知的典故，始作俑者是杨露禅，《南湖传习录》中写的是王茂斋的故事。杨露禅先生的故事有很多版本，至少本人看过的就不少，内容差别也很大。
下面这个故事，与我之前看到的版本不同，很精彩。
话说当年杨露禅在端王府教拳，董海川在肃王府当差。杨露禅出名后，董海川先生耳朵里灌满了杨露禅这仨字，但此人怎么个好法，并不知道。
【董海川像，网络图片】
有一天，杨露禅保着端王，到肃王府串门。两位王爷喝茶、抽水烟袋，聊天。俩王爷说话，杨露禅和董海川分别站在王爷侧面，端茶倒水都有其他仆人伺候。董海川偷偷打量杨露禅，此人个没个，块没块，穿着个大褂，文质彬彬，十分客气，不像个练武的人。
到吃饭的时候，厅上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仆人抬上八仙桌，当时八仙桌距离王爷还有一段距离。仆人把菜都上齐之后，王爷吩咐：“把桌子搭过来。”董海川说声：“我来。”说话一猫腰，一只手抓住一条桌子腿，就这么端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王爷跟前，桌子上汤汤水水一点不带洒的。
这等于先露了一手，给对方武师将了一军。
杨露禅说：“董老师好功夫，您把桌子拿过来，那我给王爷敬菜。”桌子中间有个大水晶肘子，杨露禅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筷子，说：“王爷您请。”说话的时候，用筷子一粘肘子，一提，就把肘子给提溜起来。
马老说，这要借那个弹性劲，身上那个整劲，才能把肘子“粘起来”。对我来说，这只能想象了。
这样，杨露禅也露了一手。1:1，平。
【惊鸟铃，网络图片】
过去老房子重檐叠瓦，容易引来鸟做窝。所以，房檐下挂的有“惊鸟铃”，是一种很像“钟”的小铃铛，相当于风铃。这时候，风一刮，檐下铃铛叮当直响。董海川脑筋一转，说：“王爷，你看咱们这儿喝酒，外头房檐上的铃铛有点吵，我去给他摘了。”说着，转身出去，一纵身摘了一只，托着递给王爷，说您看就是这个，一刮风叮叮当当乱响。说着说着，手一翻个，这钟却掉不下去，就像粘在手上一样。两位王爷很惊奇，说：“董老师您这一手叫什么啊？”董海川说，老师教我的时候，说这一手叫“倒挂金钟”。
过了一会，正吃着，外头麻雀叽叽喳喳叫了起来。杨露禅灵机一动，说，董老师把这铃儿摘了，这“老家贼”可就来了，我去把它们轰走。说着转身出去，一提溜腰，抓了一只小麻雀，说：“王爷，您看就是这个东西在外头聒噪。”说话一张手，这小鸟扑扑楞楞就是飞不了。然后抬手一扔，鸟才飞走。
两位王爷哈哈大笑，说你们二位别较劲了，菜都凉了。
吃过饭，两位王爷说，咱这两位师傅，一个八卦一个太极，一手绝活接着一手绝活，干脆，你们二位让我们开开眼，您二位动动手让我们看看吧。
董海川说：“也好，正要向杨老师请教？”杨露禅说：“那我们就玩玩，请王爷看看，也请您手下留情。”两个人互相客气了一下。然后王爷让人把茶几都搬到廊子里，俩人喝着茶，就在大厅里，看这俩人比武。
【杨露禅像，网络图片】
俩人把长袍一掖，转身下场。董海川摆个姿势绕着杨露禅转，杨露禅摆个手挥琵琶，随着他转。杨露禅在圆心，看着就跟没动似的。两个王爷看了一会，着急了。“你俩一个转一个不转，这是干吗呀？动手啊。”
这俩人都站住了。说：“王爷，您看我们这一脑袋汗，身上都湿透了。不是不想动手，没法进啊。”
故事到此为止，两位前辈高人握手言和。因为故事太过精彩，所以，真实性存疑。但两人的比武，肯定是存在的。关键是，俩人并没有因此结下仇恨，反而成了朋友，有一句话，“八卦太极是一家”，说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友情。
惺惺相惜，相互提携，互相玉成，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2019年4月30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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