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的天,突然之间就轰然崩坍了——潘金莲的叉竿(之四)

上回我们讲到,潘金莲与武松彼此在情感认知上南辕北辙的定位,使两人最终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那么,潘金莲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误的判断呢?

因为,潘金莲的自我感觉一直非常的好。

无论是当初在大户人家做使女的时候,还是后来在清河县嫁给武大郞当了媳妇,她都觉得,她潘金莲拥有着能够征服天下所有男人的足够魅力。

潘金莲以自己的人生经验,简单地认为,只要自己喜欢武松,那么,武松也一定会喜欢她潘金莲。

所以,当判断失误的潘金莲想找武松最后摊牌的时候,等待她的注定是一个毫无结局的结局。

那么,潘金莲最后是怎样向武松摊牌的呢?

那天雪过天晴,武松一大清早就去县里画卯了,直到日中还没有回来。

就在这天的早晨,潘金莲下定决心要向武松摊牌了,她要向武松表明自己的心迹。

因为,潘金莲在感情的煎熬下,她实在是等不住了。

小说写道,“武大被这妇人赶出去做买卖,央及间壁王婆,买下些酒肉之类,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心里自想道:'我今日着实撩斗他一撩斗,不信他不动情。’”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之后,潘金莲就独自一人,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门前的帘子下,等着她的武松踏雪归来。

一个月前,她就是在这个门帘之下,见到了那个英姿勃发的打虎英雄的。

此刻,潘金莲的心情该是多么的兴奋、多么的期待、又是多么的迫切呀。

可是,潘金莲最后却失望了,而且是失望得无以复加,失望得无地自容。

我们为什么这么说呢?

且看小说接下去是如何写的。

当潘金莲万分殷勤地把武松迎到了房里,对武松百般撩拨了之后,便向武松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只见潘金莲又筛了一盏酒,先自呷了一口,剩了大半盏,然后双手捧到武松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武松说道:“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此刻,潘金莲不再称武松为“叔叔”了,而是代之以暧昧的“你”字。

这一个“你”字,就写出了潘金莲对武松的一片痴心。

金圣叹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于是就在这句话下批道:“以上凡叫过三十九个叔叔,至此忽然换作一你字,妙心妙笔。”

那么,武松又是如何来接这半盏温热的残酒的呢?

小说写道,武松不但不领情,反而是大光其火,劈手将酒杯夺了过来,泼在地下,说道:“嫂嫂休要恁地不识羞耻!”把手只一推,差点儿就把潘金莲给推倒了。

然后,武松睁起眼来说道:“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廉耻,为此等的勾当。倘有些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的是嫂嫂,拳头却不认的是嫂嫂!再来休要恁地!”

面对着潘金莲的万般柔情,武松不但搬出了道德的大旗,甚至还亮出了打虎的拳头。

武松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潘金莲的预料,一下子就把潘金莲羞得是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潘金莲讪讪地说道:“我自作乐耍子,不值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敬重!”

潘金莲这样说着,便收拾了杯盘盏碟,自个儿下厨房去了。

此时的潘金莲,再也不是那个独自站在芦帘下面,等着武松踏雪归来的潘金莲了。

她潘金莲的天,因了武松的这一番言语,突然之间就轰然崩坍了。

她的希望没了,她的自尊丢了,她的心里乱了。

她羞了,羞得无地自容。她怒了,怒得毒火攻心。

于是,在潘金莲的嘴里,武松再也不是什么欢天喜地的“叔叔”了,再也不是什么含情脉脉的“你”了,而是变成了粗鄙不堪的“武二那厮”。

那盏残酒,也不是她潘金莲在撩拨武松,反而是武松在调戏她潘金莲了。

武松见状,也不多言,只是坐在自己的房里生闷气。

武松想不到,自己的嫂嫂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自己的哥哥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嫂嫂。

武松默默地思量着自己下步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武大郞挑着担子提前回来。

武松看着提前回来的武大郞,也不啃声。又寻思了半晌,然后就脱了丝鞋,依旧穿上油膀靴,着了上盖,带上毡笠儿,一头系缠袋,一面出门去了。

武大郞在后面叫道:“二哥,哪里去?”

武松也不答应,自顾自地去了县衙。到了县衙以后,武松就叫了个土兵,把自己的行李又都搬回了县衙。

但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潘金莲对武松还是没有彻底地死心。这个风流成性,美艳动人的潘金莲,她的心中还尚存着一丝丝的期盼。她期盼着在冥冥之中,会有奇迹的发生。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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