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花香（1）连载

        当王虹坐上回乡公共汽车的时候，他内心里几乎被一种快乐的情绪撞击着，该扔的旧书和杂物都扔了，扔掉这些东西时候的快感是从来没有过的。现在身边就一个马桶包，自己觉得异常的轻松和优雅。

        王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和一排排向后倒去树木，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四年来的苦行僧生活几乎把他变成一个书呆了。现在好了，他又变成了一只小鸟，可以振着翅膀自由自在地在他理想的王国里飞翔了。可以看山，能够观海，可以听来自森林深处的各种“音乐”。再也不用扎着人堆去买饭，每天的队伍里，女孩子手里都拿着一本足以令人心动的诗集。王虹认为每次在排队买饭的时候，个个都是装着若无其事其事的样子站在那里，其实那是用来遮掩排队时有失风雅的工具。男生普遍是嘻嘻哈哈，当然那也是用来自我解嘲的伎俩罢了。还有的恶作剧的男生故意把肚子往前一挺，那本身已经很紧又如长蛇的队伍立即如奔跑的毒蛇形成几道波浪来，队伍前面随即传来阵阵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为什么都要贴得那么紧呢，站开一点与打饭快慢有什么关系呢，王虹总那么想。

        虽然众学子们都以不同形式尽可能地来维系着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场面，其实个个都在暗暗使劲，谁也没有了平时学者的儒雅。你的前胸贴近我的后背，甚至于有的时候对于那些意志薄弱或者感情丰富的学生还会弄出尴尬来。有时别人高举头顶的稀饭或菜汤还会泼你一身。现在，再也不用在一扒完饭后立即去图书馆抢座位了。这样一想王虹心里充满了快活。

        正当王虹在晃晃悠悠的车箱闭目沉思的时候，车子一颠簸，他立即从刚刚分别的校园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把头伸向窗外，道路两旁堆满了如山的西瓜，瓜农们坐在瓜堆旁，等待着过路的车辆停下。他们在地上放着大碗茶，男人们在和小商贩进行着讨价还价，或与停车询价的司机交谈着。

       女人们穿着领口宽大的汗衬，晃荡着硕大的无拘无束的乳房，不像城里人带着紧束的纹胸，来回地在各瓜堆之间跑着。王虹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在那活蹦乱跳的乳房上扫荡着。路边最热闹的还算是那些放了暑假的孩了，他们全然没有父母的焦虑烦恼，只顾在大人们之间穿梭。

         此时的王虹也如那些孩子，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了热切的期望。他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高中语文教师，也想办一份家乡的报纸，取名什么呢，春雨报？有朝气，可是太孩子气。秦源报？以本县名之，可又太俗气，王虹不断地否定自己。忽然他想到路边那双流动的肥乳，由此他想到了水，他记得《红楼梦》中贾宝玉说过女人是水做的骨，我马上要去的那个地方不也有水么？秋水！对就叫“秋水报”。王虹为自已的得意之作而兴奋起来。

         此时的他恨不得告诉周围的人，但他马上失望起来，身旁一位老太用双手紧捂着面前一篮鸡蛋，早已对身边的这位年轻人的躁动不安产生了不满。一路上她都鼓着嘴，警惕地与身边的王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王虹的双脚踏上家乡县城土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摸约下午二点钟的光景。此时的太阳异常的毒辣，不仅墙面反射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就连路面也刺得眼睛睁不开。但王虹却觉得异常得轻松，似乎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好象什么都为他准备好了似的。他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的人流，觉得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友善，想象着每个人都在欢迎他的到来。

        路边用油毛毡搭建的小吃部里，店主是一位少妇，用满是油腻的手在灶台上忙着。猛地看见王虹，立即站起身来，抓起那张又脏又黑的抹布，几乎以冲刺的速度冲到王虹身边，一把拉住王虹：“小兄弟，吃碗面，有三鲜面、有牛肉面、有雪菜面、有大肠面、有大排面……”还不等王虹回话，那个少妇已报出许多小吃来。

        这时王虹确实感到肚子有些饿，虽然县城距家只有30多里的路，但他还是想坐下来吃一碗面。也许是一路的兴奋刺激了胃酸的分泌，加上面前这位虽然有些脏兮兮但却有些风韵的少妇的诱惑，他还是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当王虹吃面的时候，坐在他对面桌上一位小贩模样的人，一面吃着面，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少妇答着话。王虹不自觉地瞟了少妇几眼，不知怎的，话题一下子转移到王虹身上来。

         少妇边煮面边问：“小兄弟你好象是放暑期的学生吧，白白净净，一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