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之夜曲

       我不喜欢吃夜宵，也不喜欢酒店。当然，没有人请我，这还是主要原因，继而对于大酒店甚至于漠然。

      然而，对于大排档却情有独钟。两个大排档去的最多：早些时候去交通路西端，现在海乐城和万辰苏果之间这个地方的露天大排档，早已取缔。另一个是现在还在营业的外贸酒楼后面这个夜市大排档。

       露天大排档特别有味道，价钱便宜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随意、自由、菜新鲜。现炒现吃，那个氛围不是大酒店能具备的。大排档一般是夫妻档，男的烧菜，女的端盘，或女的炒菜，男的端盘。

          有时老人和放学回来的孩子也来帮忙，老人洗碗，赶菜，孩子帮忙上菜。

不懂事的孩子看到父母忙碌的样子，似乎也懂事不少。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的，送上妈妈烧好的菜给食客。看到孩子懂事的样子，吃饭时，作为食客，你绝对不会有大酒店有钱人那种颐指气使的感觉。你觉得是在自己家里吃饭，有一种温馨、感动、和暖的气氛。甚至食客自己主动去倒水、端菜、拿饭，都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看到孩子在一旁做作业，你会热情地邀请孩子一起吃饭。

       特别是交通路西端那个露天排挡。太阳刚刚下山，天还没有黑，一张张小桌子已经摆设好。小简易棚子陆陆续续地搭起来，几只灯泡吊着，在晚霞的余晖里，已经闪着微弱的光。

       小夫妻俩开始忙碌起来，把在家里洗净的菜放好，从家里带来的大桶自来水拎到灶边，套在一起的塑料凳子拿出来摆好，煤气安装起来。老板一声不吭地低头忙着，老板娘也麻利的拿这弄那，满脸通红，与丈夫配合默契。一会功夫，一切安排妥当，就等食客。

      十字路口往西，整个一条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老远就看见一路上烟雾氤氲，热气腾腾，食客多是工薪阶层，和上下夜班的工人。

       有时路过那里，会忍不住想停下来吃一顿大排档。我们就坐在流动的灶边，几张简易桌子，上面一桶一次性的筷子，几包便宜的餐巾纸和一摞一次性塑料杯子。大玻璃瓶凉茶，已经泡好，凉好了，自己倒。

        老板忙忙碌碌、麻利溜地颠着大勺，时不时的在锅里冒出一片火来，菜就在火苗里跳跃。然后快速出锅，倒在盘子里，瞬间就到了你面前的桌子上。新鲜、热和、麻辣，于是我们赶紧就着热菜喝啤酒。大家光着膀子，大声的说话，放肆的笑，无拘无束，那才叫一个带劲。和发出巨大的炒菜声和煤气灶的声音相呼应。

        菜很新鲜，有红烧螺丝、辣子鸡、酸菜鱼，这些都是溧水大排档的招牌菜。开大排档的人都是农村上来的，他们很多素菜都是自己种的，从乡下带上来。青椒肉丝、他们自己钓的小杂鱼、自己家的山芋杆，环保、新鲜。

         没有等级、没有领导、无须排位，有位子就坐下来。位子不够就在隔壁桌子旁边拉一个凳子过来，加一个位子，加一双筷子。也不用客气，菜一上来就开吃。

          湾子口这个大排档，安排在室内，唯一好处是雨天可以避雨。一到夏天，即使里面有空调，食客还是多半把桌子搬出来。偶尔有一些小雨，老板撑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遮阳伞。食客吃喝、浪笑、相互吆喝，开开心心，好像多少年没有见面的样子。

       像这样的夫妻店，成本低，见效快，现钱结账。就是耗时间，有时夜里一点钟突然来了一帮人，或下夜班的，或从歌厅出来的，大家又要闹到黎明。第二天，昏昏沉沉，小夫妻把孩子送去上学，回家蒙头大睡。下午四点钟，起来，做做准备，振奋精神，重新开始一天的紧张生活。

        那天学生聚会，遇到我一个学生，他一直开大排档。我觉得他夫妇二人很努力，勤奋肯吃苦。那天同学聚会，他穿的工工整整，一副小K派头，完全没有在大排档那样的装束。

       他很恭敬的坐的我面前，递烟倒茶。他告诉我，生意好的那几年，一年也有十几万收入，都是现金，没有赊账。说的时候，很有些自豪，丝毫没有自卑的意思。我很羡慕，也为他夫妇高兴。劳动光荣，只要肯吃苦，就不会差到哪里，老话说的：下等生活上等钱。况且开大排档也不是什么下等生活。

      大排档是我的一个好去处，那里有我的自由，和释放情绪的空间。开大排档的也有我的亲朋好友、学生弟子。他们靠劳动吃饭，我去消费自己买单，大家都各得其所。

       大排档聚集在一起，很有气势，不像刚刚开始那会，在湾子口、老车站、医院门口，东一个，西一个，不成气候。大家聚集在一起，有氛围，好管理，相互之间也好照应。有时你家饭不够，就在他家借一钵子。怕烧龙虾，就在专门烧龙虾那里，先端一盘子。人多，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像以前，孤零零一个排档，坐这里面，还有些不好意思。聚在一起，大家都一样，热闹、平等，感觉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