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白马寨:白马寨的前世今生(续)

2013年8月6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发出通知,公示第二批入选中国传统村落的村庄名录,筱塘乡厚板塘村、白土镇赵家村以及张巷镇白马寨村名列其中。从此,白马寨正式走入人们的视野,受到社会各界广泛关注。

前文介绍了白马寨的历史沿革和文化渊源,让人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文化魅力。其实,最值得关注的,恐怕还是白马寨的明清古建筑。这个有着七百多年建村历史的传统村落,总占地面积两万多平方米,现存125栋明清古建筑。整个村庄规模宏大,布局紧凑合理,保存完好,具有典型的江西本土建筑风格。

白马寨村里有64条巷道,纵横交错,隐含着64卦相,并且没有一条巷子是直通村外的,这大概与我们所认识的“地师”杨应祥有着密切的关系。白马寨的村庄布局很重视“风水”,全村七纵一横八条路,没有一条路是直的,没有一扇门是正的,这就是白马寨著名的“歪门邪道”,正门前都绕以围墙,而以侧门进出,以示回护折冲,在这里没有向导的带领,对地形不是很熟的人们是很难走出这个八卦迷魂阵的。

要说白马寨古建筑最有看头的,还是这里的石雕和匾额书法艺术。在这125栋明清古建筑中,几乎栋栋都有匾额,门首有石匾,宅中堂有木匾,总数达135块之多。据丰城市博物馆提供的数据,135块匾额中,门首石雕匾额122块,中堂木刻匾额9块,木刻对联4副,木刻店坊招牌2块。这些匾额字体百花齐放,各不相同,既有行、草、隶、篆、楷,还有难得一见的钟鼎文,字体风格更是各具特色。题匾者更是出自多人,有尚书、侍郎、抚按、知县挥毫沷墨,也有本村进士、举人以及乡贤即兴之作。书法作品遒劲飘逸,堪为不朽不作。而匾额文字内容可谓字字有出处,句句有典故。雕刻匾额数量之多、字体之全、内容之丰、寓意之深,构成一座中国书法艺术宝库,令人叹为观止。徜徉其间,既自惭于自己的浅薄,更感佩于先人的可敬。

穿过村中弯弯曲曲的小巷,行走在布满车辙深痕的麻石路面上,仰可知历史的宏阔博大,俯可知先人的艰辛不易。便纵有满腔热血豪情,一枝如椽之笔,也写不尽岁月沧桑、人物风流。

冬天的江南大地,山色依旧葱郁,田野却是一片萧瑟,了无生机。古老的槎溪从白马寨的旁边蜿蜒而过,虽然流水潺潺,但已经无法承载繁重的水运重任。我相信,当初杨氏先人们选址港南(槎水之南)柏树,正是看中了槎溪的航运优势。古人所谓“逐水而居”,大概也是为了出行方便,可以通过航运更好地与外界沟通和交流。就这样,杨氏先人们凭籍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辛勤耕耘,读书,并通过槎溪走向了更远、更广阔的世界。而这些功成名就的杨氏子孙又把在外面看到的、听到的、学到的,以及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富带回家乡,回馈家乡,终于把这座古老的村庄打造成为精美绝伦的建筑艺术殿堂,不仅留下了许多流传经久的人物往事,也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财富。

万历丙戌年(1586)三月上巳节(三月初三),明朝兵部副使、丰城人黄焯(字麟蘏)回乡探亲,水陆并济,慕名来到“上点”柏塘村踏青郊游,“遥观一巨族在湾岭之左,山环水绕,林幽野旷,鱼跃鸢飞,花香木畅。予欣然企慕,跄然迈往。有童儿歌曰:'白马山兮柏塘杨,人杰地灵景运昌。试登临兮览而玩,赏心目兮乐无疆。”

在村民的热情款待和陪同下,黄焯参观了白马寨的多处景点,被这里精巧的建筑和美丽的风光所倾倒,这位兵部副使“陶然而乐”,美不胜收,欣然写下《上点杨氏十二景》组诗,写下了一段较长的诗序,把自己所听所见、所看所想,用优美的文字表现出来,读起来真算一篇歌颂白马寨的骈体美文了:

“予闻而随之,径诣其亭,但见人烟会集,栋宇横开,其崇如墉,其止如市。连塘半亩,清风扬钓客之岭;丝塔孤峰,落叶塞樵夫之径。观菱湖之涨,白浪翻空;课柳洲之耕,青犁载道。石桥倒影,锁来明月二分;槎水西流,泛以轻舟一叶。晴岚蔼乌柏,采恂光辉好。鸟集鸡峰,山鸣谷应。晨光乍起,古寺之钟韵频敲;晓日初升,香泉之人声四达。其森罗成象也,七宿如珠之联;其左右逢原也,双溪如带之绕。”

“莲塘垂钓兮坐以春风,塔岭归樵兮耀以丹枫。履菱湖而观涨兮,波翻浪涌,镜破天空;杖柳洲以课耕兮,烟蓑雨笠,柘绿桃红。驾轻舟而泛槎水兮,归路白云掩飞篷;锁明月以卧石桥兮,倒影游鱼聚长虹。夕阳半幅兮,其乌柏之晴岚兮,染绮罗于芳丛;清音一曲兮,其鸡峰之鸣鸟兮,话春情于山翁。茂林修竹,度钟声于古寺兮,老僧晨起而课功;玉槛银床,霭瑞气于香泉兮,家人小汲而呼童。双溪环抱而带绕兮,会飞瀑而渊源皆通。七宿蝉联而贯珠兮,拱北斗而磊落其中。”

文中之意只可意会,无法用现在的语言去诠释个中韵味,只好请读者诸君自己去慢慢体味了。

《上点杨氏十二景》为“莲塘放钓”、“塔岭归樵”、“菱湖观涨”、“柳洲课耕”、“石桥步月”、“槎水泛舟”、“鸡峰啼鸟”、“乌柏晴岚”、“香泉晓汲”、“古寺晨钟”、“双溪绕带”、“七宿联珠”。

《上点杨氏十二景》现在所遗无多,或者说,诗人眼中的美景,在寻常人看来,太熟悉不过,反而瞧不出它的妙处。这里略举二景,以飨读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观阅上点杨氏族谱,去感受《上点杨氏十二景》的精妙之处。

“香泉晓汲”诗云:

柏塘门第霭春风,修绠当年汲古蒙。

家在晨烟疏雨内,人来春气碧云中。

平分太极含初日,倒掬残星映紫宫。

报道呈祥先有兆,香泉瑞接彩霞红。

“槎水泛舟”诗云:

槎溪十里接西流,乘兴何人拟泛舟。

春水落花占客渡,乱云归棹碧天秋。

一蓑烟雨沿堤足,半壁风帆白日幽。

莫话张骞横汉事,载来山色自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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