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郭艳：那些错过的风景

图文原创作者：郭  艳

图文编辑：阿拉善文化艺术传媒

《那些错过的风景》

西北的早春，是节气最敏感准确的记录，视觉所及处还未曾褪尽冬的模样，冰雪渐次消融，万物却仍然萧条着，只不过天光较长了一些罢。朔风不再凌寒，薰风惠畅，拂面渐柔，久违了的绿意尚未萌动，但人心里却雀跃着一些盼望的情愫，莫名欢欣。你知道，春日迟迟，西北的春是需要耐着性子慢慢等待的。

行在高速路，远方的山峦在淡淡烟霭中渐次层叠，淡蓝、青白、灰白依次过渡，清淡飘渺，遥远得令人无端伤感。依稀听见广袤平野沉重寂寞的心跳，如一声长长叹息后复归的沉寂，土褐与苍黄交织，一直绵延至山边与天边。天空高远，流云无迹，山风嚯嚯穿越树木荒草，一派苍茫。远望，每一株树木都像素描，瘦且灰，仿佛看得到铅笔的细硬划痕，或错落掩映，或成排伫立。遥望处，是一张又一张美丽到哀伤的明信片，打着此时此刻此地的邮戳，寄往时光深处不复再来的世界。

早春的西北地，时不时驾临的冷空气会让你忘却已到春天，恍惚还未跋涉出漫漫冬季的尾声。在寒风的料峭中紧裹棉衣，不断埋怨冬天太漫长而烦人的时候，天气突然不打预告地乍暖，暖得让你措手不及。正午时分，温度高得觉着燠热，猛地不知穿什么衣服了。满大街四季服装同台竞秀，穿羽绒服的和穿短袖体恤的，穿棉毛裤的和穿丝袜的在擦肩而过时，互相难免在心里嘟囔一句：“有病……”

只短短四五个时辰的功夫，太阳的热力就会迅速减弱，西北大地的温差立时显现，穿夏衣的行人不免感到了寒意瑟缩。就这么突然热两天，便会再次降降温，有时会是十摄氏度的大降。刚刚晴好的春日霎时又转为灰白暗沉的郁郁寒天，这么忽冷忽热的，半月有余。

在一个又一个回暖的日子里，再出门时炫目的阳光让你想起该戴墨镜了。低头时，发现衰草间夹杂了几根冒头的草叶尖，俏皮地向你示意。不用踩踏，你就目测到土地变得松软了，冬季的坚硬消失了。抬头时，树木枝桠看起来也柔韧舒展了，隐约瞧见枝条上点缀着密密小小的芽孢。小区里十几个玩耍的外籍小朋友竟早早地穿上了短袖T恤，大汗淋漓地奔跑欢叫……

空气透明而温软，令人心怡。

雨还未曾有些许馈赠，风沙就急急起来了。浮尘障眼，满目灰黄，世界末日般焦灼烦躁，行者匆匆，急往室内躲避，鲜有闲情游逛。窗前几株垂柳在风中摇摆，灰蒙蒙天地的映衬下，那清浅新绿跃动耀眼，于春风中轻舒曼舞，柔情似水。楼房、天空皆虚化为模糊的背景，此刻，只见它，唯有此。窗内窗外的世界安然自处，我转瞬心静，心中和眼中的世界都静成了静物，这风、这天、这世界都不再令人心烦气躁，反而有了一种浓稠甜蜜、热烈生机。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春天似乎在与我们捉迷藏。她藏在哪里呢？我们急切地找，找得失去耐心、垂头丧气时，她突然间就跳到了你眼前，让你眼花缭乱，令你心醉神迷！多么调皮！真的啊！就在眨眼之间，你发现草坪上的绿连成了片，成了绒毯；柳的新芽娇柔地崭露枝条，轻拂春光；桃花、杏花不知什么时候朵朵粉白俏脸，满枝桠地笑；迎春花绽放出阳光的色彩；湖水荡漾醉人碎金的涟漪；小鸟啁啾更比平日雀跃；人们换了轻薄靓丽的春装奔向春日明媚；满世界都啁哳喜乐的样子，空气浓稠热烈，气温和心情都仿佛同时升高了好多度。

你在欢乐时突然有隐隐的牵念。在哪些惶惑忙碌的时间疏漏了春来的过程呢？怎么不曾看到花蕾，才见花开，竟已惊现落英缤纷？那些……那些错过了的风景，在哪里？在何时？想起了那些田野上的树，在傍晚夕阳中，在褚红橙金的光影中，那些树好像剪影一样，每一根枝条都那么劲秀清矍，半透明地，从缝隙中泻出千万缕金色光芒，一同透明了的，还有那树上的鸟巢，镂空成美丽的艺术品点缀在这壮美的自然之境。这鸟巢的根根树枝是如何被鸟儿一次次衔来安置于此呢？有谁亲见了这壮观的建筑过程？又有谁错过了这风景？我们从来看到的也许只是结果，却错失了精彩纷呈的过程。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作

者

简

介

郭艳，一个身居外地心系故乡的阿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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