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急救漫谈(二)
因为和同事姐姐聊天时说到老爸心梗我给用中药效果比较好,所以才有了她让我给她大姐治疗之事。中医急救漫谈(一)
今天就具体说说老爸当年心梗的治疗经过,因年代久远,记录不是特别详细,但是重点的细节仍记忆犹新。
2000年秋(大约10月份)的一个下午,我正在上班,老妈从老家来电话说,老爸从早晨四、五点钟开始胸口疼,含了速效救心丸也不管用,上午九点多还疼,就自己去乡镇卫生院看病去了,那儿的大夫说是冠心病让输液,结果输完了还不好,大夫怕是心梗给耽误了,让到大医院看看,让家属决定送哪个医院,我想着我工作的医院虽然是二级专科医院,以妇科、儿科为主,不过也有内、外科,内科主任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而别的医院我也不熟悉,觉得还是在自己的医院心里更踏实点,所以让车送我的单位来。
在等卫生院的救护车期间,我赶紧咨询内科主任,他说:“如果是心梗,必须得溶栓,而且6小时之内有效,过了6小时就效果差了,而且咱们医院急救设备少,还是应该到XX医院去合适。”我算计时间,老爸从早晨发病,到现在早过6小时了,到医院估计又得半个多小时,已经过了溶栓最佳时间,我问:“要是去XX医院(附近的综合医院),过了溶栓最佳时间,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法?”内科主任说:“现在没别的好办法,只能留院观察,对症治疗。”我想既然去别的医院也没有有效治疗手段,还是在自己医院先看吧,所以只能来了再说。
老爸到医院已经下午将近4点了,挂着输液瓶,戴着氧气管,直接住进内科病房,做心电图已经是典型的心梗表现,立即进行溶栓及加极化液等治疗。我看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因为内科主任5点就下班,所以下班之前把老爸的情况交待给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心里也不踏实,怕耽误了病情,心里也没底,可是我咨询她,她也说了,如果去别的医院,就是监护设备好一点,治疗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们医院那时候还没有心电监护仪,需要不时做心电图来观察),我也犹豫不定,就问老爸:“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胸口还疼吗?”老爸面色痛苦的样子,轻声似咬牙嗯了一声,这样子肯定是疼了,此时我看到他面色发青,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突然想到,“汗出如油”,这不就是中医阳虚欲脱之证吗?急救用参附汤最对症,我赶紧和药房先借了药:人参50g,附子50g,又和同事借了药锅,煎上药,锅开半小时,我先盛出100ml,让他先喝上,剩下的继续煎,过半小时再喂100ml,之后每隔半小时左右就喂一次药汁,陆陆续续喂完药,已经夜里快10点了,期间问老爸感觉怎么样,他说觉得疼得好点了,我观察到他头上已无汗出,因夜间灯光较暗,面色看不出太大变化,睡着后夜间没有疼醒,一夜安睡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八点,主任查房时,老爸说一点都不疼了,心电图也比较稳定,大家都松了口气,主任说:“那就观察一段时间吧,现在必须卧床一周,”此时还查出血糖高(以前从来没体检过,不知道血糖有问题),空腹血糖280mg/dl(当时是旧制单位,相当于现在的15.5mmol/L),所以加上胰岛素调血糖。而我看到老爸病情好转,也有了信心,继续用中药温阳益气活血为主,在住院期间每天煎好让他喝上。
从住院后开始严格卧床到逐渐下地活动,到在楼道里走动,老爸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胸口一直未再疼痛,也没有其他不适,到第六天他实在不想在医院住了,就办理出院,带上活血药药和降糖药回了老家,还带上了中药。
之后的日子,坚持吃中药大约3个月停药,并且饮食控制,适量运动,监测血糖,生活如常,在患病最初的几年里,因每年于入冬出现糖尿病足,多个足趾变硬发黑欲破溃,我又通过中药补气温阳活血法,入冬病发之前就让他吃上中药,多年来糖尿病足也没有再复发。
故事说到这儿,很多人都会说,怎么当时那么紧急的病症,不做支架呢?现在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心梗必须做支架。可是在20多年前,不仅我没有听说过支架,连医院内科主任也没有提到过,身边的人也没有说过支架这两个字,为此,我专门查阅了有关资料:
——(早在1989年,胡大一就参与了中国的第一台心脏支架介入的手术,并曾在“双抗”药物问世后,成为了全国推广心脏支架力度最大的医生。
最早做心脏介入手术,只有球囊扩张,没有支架。1987年1月5号,我从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医学院和芝加哥伊利诺大学医学院进修回来,两年后,我在北大医院筹办了一次介入手术的演示。那也是长城国际学术大会的第一次会,那时候还叫长城国际培训课程(International Greatwall Training class)。
当时我请了4位外国医生。其中,一位意大利籍、在美国工作的医生做了中国第一台支架手术。当时我们还借了央视的直播设备。
不过,那时支架手术只做了这一个,就叫停了,因为我认为不安全。
当时未再做是因为当时预防支架血栓的药物仅有阿司匹林,尚无实现“双抗”(抗血小板)的另一药物,而只好用抗凝药华法林替代。
所以我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病变,只为演示一下这个技术是可行的,但随后,我强烈建议不要再做。
等到1998年左右,出了防止血栓的“双抗”药物氯呲格雷。金属裸支架才开始广泛使用。
那几年,我不认为有人比我推广支架的力度更大。
当时北大医院一年只能招生两次,一次只能招4个人培训。我就离开北大医院,到了北京朝阳医院。我们面对全国免费招生,来者不拒。)
——(上世纪90年代,胡大一在北大医院的团队开始做心脏支架手术,同时他还与意大利心血管专家格尔马诺·迪夏希奥联合发起成立亚洲心脏学术大会——中国长城国际心脏病学会议。“这个会的开办就是推动冠脉支架治疗技术向全国开放,全国的医生都到我那儿进修,每个月、甚至每个星期都有培训会”。
九十年代到2000年,心脏支架手术从每年几十例到以百计、以千计,2000年之后,则以万计。
更快的增长是最近10年。2009年到2019年,每年冠心病介入治疗的病例数从23万例增加到100万例,年增长速度在10%-20%。目前,每台手术约使用1.5枚心脏支架。)
——(我国苏州熊重廉、蒋文平于1983年,西安郑笑莲等于1985年先后在外国专家协作下成功施行此手术。其后高润霖、朱国英、贾国良、吕樹铮、霍勇、陈明哲等为推广PTCA作出重大贡献,使冠心病的介入治疗得到蓬勃发展。1997年国内PTCA例数已达到8 725例,为此前12年的总和,成功率达到95.9%。
PTCA适应证从单支血管病变引起的稳定性心绞痛发展到治疗多支病变、急性心肌梗死(直接PTCA治疗)和慢性完全闭塞性病变(CTO)。由于PTCA不能有效清除血管内的粥样物质,手术本身足以损伤血管内膜和中膜,再狭窄的发生率较高,尤其术后血管弹性回缩、内膜撕裂引起的急性闭塞,后果严重。为解决这些问题,应用过激光成形术、超声成形术、腔内斑块旋切术、斑块旋磨术、切割球囊术、血栓抽吸术等,但效果仍不尽如人意。
1992年我国引入裸金属支架(BMS)置入术,在PTCA后将支架置入已被扩张的冠状动脉腔狭窄部位,防止血管的回缩和形成夹层,21世纪初BMS的置入率达到80.6%,但因仍有20%~30%的支架内狭窄率,现已被药物洗脱支架(DES)所取代。2002年我国与国外几乎同步应用雷帕霉素或紫杉醇涂层的DES。这些药物可延迟支架的内皮化,配合术后用双联抗血小板药物至少1年,虽然1年后仍可能有支架内血栓形成,但已使支架内狭窄率降至5%~10%。近年这种支架得到广泛应用,占到置入支架总数的95%以上,其中国产品占到70%以上。新一代的支架是既有药物涂层又能完全降解的生物可降解支架(BVS)。其国产品现也已开始在临床应用,此种支架在完成机械性支撑血管防止其回缩后,逐渐自行降解而代谢掉,血管内不残留异物,其再狭窄率将会更低,前景令人乐观。)
——(中国是心脏介入手术的大市场,且增速惊人。2000年中国心脏介入手术的数量是两万例,到了2011年,这个数据激增至40.8万例,增长了20倍。有业内人士称,中国每台心脏介入手术平均使用约1.6个支架)
根据以上资料,2000年全国心脏支架手术共2万例,2000年之前没有数据,说明这项技术从2000年才开始全面开展,新技术还不成熟,术后支架内狭窄率高。到2002年出现药物洗脱支架后,支架内狭窄率降低,手术量才大量增长,以至于出现一些负面反应,才有了今年国家出台支架集中采购政策。
所以当时出现心梗,急性期溶栓是最佳的治疗原则,过了急性期只能支持治疗,等心脏冠脉血管建立侧支循环,改善心脏血液供应。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幸亏老爸当时心梗不是特别紧急,没有出现严重后果,因为在之后工作多年的经历,多次听到看到心梗猝死的事件,也庆幸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下,自己所学能让老爸转危为安。
也许有的人疑惑,中医真的能救治心梗吗?其实中医治疗心梗书本上有很多案例,通过救治老爸的亲身经历,我更坚信中医真的能救治心梗,而且能治疗很多急症,真正的中医人应该都相信中医的急救之术。在现代医学没有进入中国之前,医学没有中西医之分,过去的医生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患者,都是尽力救治,我有一次去市里听课,有一位中医专家讲到,施今墨老中医解放前在药店坐堂,药店后院有一口大锅,里面一直熬着参附汤(人参煎煮时间长药物成分析出多,附子煎煮时间长可以减毒而药效不减),就是为了遇到急症时能随时急救(不至于像我那样遇到急症时现熬药耽误时间)。现在有了现代化医疗抢救设备,大锅熬药古老又原始,已经多年不见了,参附汤也制成了参附注射液,能够长期保存使用还方便。身为中国人有中西医两种方法护佑着我们,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