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王维传(第190章)

第190章 有道则仕

“摩诘,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离开张九龄在洛阳的府邸,他这番话依然久久回响在王维耳畔。

734年秋天,当王维从登封匆匆赶到张九龄府邸时,张九龄和裴耀卿正在煮茶闲谈,显然是约好了一起等他。

裴耀卿是王维在济州时的上峰,张九龄是王维在集贤院时的上峰,都待他如父如兄,情深义重。王维感恩在怀,从未相忘。

彼此问候了一番后,裴耀卿告诉王维,朝廷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明年春闱之后,朝廷会选拔一批青年才俊,不知王维是否有意重回朝廷?

张九龄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并不要求王维当场表态,只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摩诘,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老夫和焕之,都对你赏识有加,希望你能抛开一己之得失,重回朝廷,为大唐效力。”

此刻,明明已经离开张相府邸很远了,但王维眼前依然交替着出现张九龄和裴耀卿满怀期待却又欲言又止的眼神。他明白,张九龄和裴耀卿待他的好,是君子之交,全然出于公心,并非官场中的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他也明白,张九龄和裴耀卿求贤若渴,不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而是一心为公,想让更多有识之士为大唐效力。但是,直觉告诉他,张、裴二相似乎又有一些无法明说的难言之隐,而这难言之隐也是希望他重回朝廷的重要原因之一。

既然无法明说,他就不再多问,端端正正、诚心诚意地向张、裴二相躬身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道:“张大人,裴大人,多谢二位大人对王维的知遇之恩,王维铭记在心,一日不曾或忘。王维虽然不才,却也明白'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若二位大人有用的着王维之处,王维即便身在江湖,也定义无反顾、在所不辞。”

他这番话既不拂了两位大人的好意,又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不至于让彼此尴尬。辞别张、裴二相后,因想着温古法师出关在即,王维决定赶回嵩山。离开洛阳之际,为了表达对两位大人的敬意,王维提笔写了一首题为《上张令公》的诗,全诗如下:“珥笔趋丹陛,垂珰上玉除。步檐青琐闼,方幰画轮车。市阅千金字,朝闻五色书。致君光帝典,荐士满公车。伏奏回金驾,横经重石渠。从兹罢角牴,且复幸储胥。天统知尧后,王章笑鲁初。匈奴遥俯伏,汉相俨簪裾。贾生非不遇,汲黯自堪疏。学易思求我,言诗或起予。当从大夫后,何惜隶人馀。”

有了张九龄、裴耀卿等股肱大臣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地打理朝廷政务,李隆基觉得自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他自712年即位以来,22年来不曾松懈,一手开创了开元盛世。如今寰宇大定、四海承平,又有贤相良将内外辅佐,李隆基要做的事,无非就是例行的朝会了。

这晚,秋风从半开的直棂窗吹入了含凉殿的寝宫,沿窗口放置的一排龙檀木雕花烛台上,烛火被吹得微微摇晃,在渐渐深沉下来的夜色里,愈发显得氤氲迷离。

李隆基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大步走进寝宫,看到迎面走来的武惠妃,不由笑道:“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不是说了不用等朕么?”武惠妃身上穿了一件柔软贴身的米色底玉色镶边的高腰襦裙,挽着泥金披帛,通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眉目之间更是光华流转,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武惠妃帮李隆基脱下外袍,放到屋角熏笼边,温柔如水道:“今日是朔日大朝,陛下操劳了一日,晚膳也不曾吃什么,这会子该饿了吧?臣妾想着,这时节吃地黄乳粥最是补身,便让尚食局熬了一些,陛下可要尝尝?”

“地黄乳粥?被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些饿了。”脱去外袍后,李隆基顿觉身上松快了不少,顺势揽过武惠妃的纤腰,低头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身体便情不自禁有了变化。

武惠妃拉他在床边便榻坐了下来,打开案几上的暖壶,亲自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地黄乳粥。地黄乳粥盛在五曲花瓣青瓷碗里,色泽微黄,散发着浓郁的乳香、米香和药香,让人不由食欲大增。李隆基正想伸手接碗时,武惠妃已舀了一勺,亲自喂到李隆基嘴里,侧头浅笑盈盈道:“陛下吃着可好?”

李隆基连吃了两口,忍不住点头赞道:“这粥味道极好,比寻常地黄乳粥更软糯香滑,不知衡娘用了什么法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妾想着,地黄虽然滋补,但吃在嘴里其实没什么滋味,便让尚食局将地黄捣碎,取其汁液,和香米一起熬煮,所以比寻常地黄乳粥软糯香滑。”武惠妃一边说着,一边又喂了李隆基几口。

李隆基轻轻按住武惠妃的纤手,从她手中接过青瓷碗,三五口便吃完了大半碗粥,哈哈笑道:“衡娘越发慧心巧思了,朕怎么觉得,这地黄乳粥竟和你一般滋润香甜。”

武惠妃脸上一红,娇嗔道:“陛下又要打趣衡娘了。”

看四下无人,李隆基便凑到武惠妃耳边笑道:“打从去年冬天起,你便日日吃那覆盆胶,想替朕再添个小皇子来着,莫不是朕还不够勤勉?”说着,目光便往武惠妃腰身上一扫,嘴角掠过武惠妃再熟悉不过的坏笑。

武惠妃心中暗喜,顺势坐在李隆基腿上,双手抚上李隆基的两鬓,娇嗔道:“陛下日理万机,若这样还不够勤勉,天下便没人敢说自己勤勉了。”

“哈哈,日理万机不值什么,倒是这夜理万机……说起来,朕有好几日不曾过来了,你可曾想朕不成?”

“后宫佳丽三千人,陛下自然是要雨露均沾,衡娘想不想陛下,又有什么打紧?”武惠妃蛾眉微蹙,低头叹了口气,愈发我见犹怜。

李隆基最是见不得武惠妃皱眉,忙揽过她的香肩,凑到她耳畔说:“你还不知道朕么?任凭后宫佳丽三千,只有和你在一起,朕才最是尽兴。其他嫔妃么,朕只是意思意思罢了,难不成你还吃醋了不成?”

“衡娘哪有吃醋,衡娘只是羞愧。陛下意思意思,便能让姊妹们为陛下添皇子皇女,衡娘却有负圣恩……”

“你可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朕最近让你太舒服了?朕倒要看看,今晚你会不会向朕讨饶?”李隆基“霍”的起身,将武惠妃打横抱起,边走边笑道,“说起来,朕还要谢谢你的地黄乳粥,你等着!”

不知是因为喝了滋补的地黄乳粥,还是因为李隆基几天不曾来含凉殿,今夜的李隆基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威猛无比,让武惠妃酸软得无力招架。不知过了多久,在龙檀木雕花烛台明灭不定的烛光中,李隆基终于到达了人生巅峰。在一声“我的玉人”后,沉沉地倒在了武惠妃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的胸口……

“我的玉人,只有你,能让朕如此销魂!”李隆基伏在武惠妃身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三郎,你若喜欢,衡娘愿夜夜侍寝,让陛下夜夜尽欢。至于皇子么,衡娘已经有了瑁儿、琦儿,即便不能再怀上龙裔,也已无憾……”武惠妃的纤纤玉手,从李隆基背上一路往下滑去,李隆基愈发通体舒泰。

“唔,你若怀上龙裔,朕便成了'孤家寡人’了,漫漫长夜,朕如何耐得住?”李隆基将脸埋在武惠妃香肩上,那里有让他陶醉的芬芳。不知养精蓄锐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撑起身子看着武惠妃道,“对了,咸宜的婚事,朕已经定了。明年六月,便为她与长宁长公主之子杨洄举行大婚,你可以放心了。”

“多谢陛下为咸宜做主,咸宜的性子,是该找个人压她一压了。”

“衡娘此言差矣。谁叫咱们咸宜像极了她阿娘,打小就有倾国倾城貌,即便她气性大些,又有什么打紧?你不知道,多少王公子弟眼巴巴地想娶她为妻呢!”

武惠妃“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可见天下当阿爷的,都爱护着儿女的短,陛下也不能免俗。”

“咸宜虽然像你,但和你比起来,到底还差了几分。衡娘,在朕心里,天下女子无人可以替得了你!你知道么?朕之所以要让瑁儿当太子,倒不是因为朕独爱瑁儿,而是朕想着,朕百年后,这皇太后的位置,只能由你来坐!”

“陛下……”武惠妃想不到李隆基会忽然提到这个,心中一个不妨,忙勾住李隆基的脖子娇嗔道,“陛下春秋正盛,衡娘不许陛下说什么百年后。衡娘只愿,今生今世,来生来世,衡娘都是陛下跟前的人!”

“哈哈,知朕者,衡娘也!”看着怀中娇艳欲滴的佳人,李隆基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只要她高兴,他不惜将天下送到她面前,区区一个皇太后,又算的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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