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传承】| 湛华 古丽：灯影.面具下的欲望
有了钱，红小娘变得如水中的鱼儿一样，在欢快地畅游着，不时吐着快乐的水泡。智慧不一定与智商有关，但可以决定成败;幸福不一定与金钱有关，但没有金钱，幸福的质量会大打折扣。她又涅槃重生了，她既会描写刺绣，又晓品竹弹丝，弹得一手好琵琶。尖尖的十指弹奏出的每一个音律，都让父亲感到销魂，父亲穿着绸缎软褂，半敞着衣扣，躺在红小娘的床榻之上，那么慵懒、多情，双眼满是幸福，男人的眼中需要的就是这种历经沧桑依旧风月无边的女人，他满身的欲火熊熊燃烧，那种心燃，即使极地风雪也无法熄灭火苗。一曲终了，红小娘软软地倒在父亲身边，彼此间不需要再多的言语，这一刻，只要紧紧的拥抱就够了。
父亲伸手为红小娘擦着香汗，红小娘抚摸着父亲结实的胸脯说：“好人，吴大帅一再催促，等着你为他血战沙场，等着你为他献上白花花的军饷，等着你为他杀人放火，离别近在眼前，我不知道你走以后，我和北生在廖园怎么生活下去？好人，带我上战场吧！廖园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我们的廖北生。”无限的惆怅与孤独，在别离的那一刻，一齐从心头滋生。
离别，能使浅薄的感情削弱，却使深挚的感情更加深厚，正如风能吹灭烛光，却会把火扇得更旺。父亲掀开红小娘的面纱，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脸颊，他佩服红小娘，她用满身的伤痛，和自己做了一笔交易，换取刻骨的温暖。父亲说：“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所有的分散，又会重聚。战场不能有女眷，即使吴大帅也从未破例，我和母亲说，我在别处为你买屋置院，你另立门户，你自己当家，我为你雇佣最听话的下人，让他们好好服侍你，你锦衣玉食地生活。”
红小娘怀着一腔心酸，哭泣着，狠狠推了父亲一把，娇声娇气地说：”若是搬离廖园，那廖北生永远成不了廖家的后人，再进廖园比登天还难，我要让廖北生理直气壮地生活在廖园，让所有的奴才每日对他点头哈腰，让上谷城的百姓对他时时朝拜，我要让所有的人明白，我的儿子才是廖园唯一的主子，廖虎生是次子，他永远被我的廖北生踩着，我的出生比不上宋九菱，但我的儿子一定要比廖虎生强之百倍。“若干年过后，红小娘再次面对那张雕花床榻，却泣不成声，烟花烟落泪，叶落叶乱飞，追寻曾经的足迹，物是人非的变革，绚丽的一切，也变的满目黑白。
父亲带着红小娘来到祖母的屋里，祖母正和吴影南说话，她们用牙签扎着樱桃沾着糖稀，死死滑滑的甜蜜顺着舌根流淌到胃里，祖母需要甜蜜的食物来滋润她那颗苦涩的心，事态变了，儿子不像以前孝顺低沉，这种变化如一根刺，令祖母痛入骨髓。
戎装加身，一生天涯，路无归，霜满颜。祖母颤巍巍地伸出苍老的手指，轻轻地滑落在父亲的脸颊上，虽然依旧满是母爱，但显得那么突兀而陌生。
祖母对父亲说：“战场刀枪无眼，你要囫囵个儿地离开也要囫囵个儿地回来，母亲年纪大了，再也经受不住生死时速的折磨了，少一些儿女情长，多一些仕途担当，去宋大娘子屋里看看你的廖虎生，你若放心，依旧将家交给母亲管理。”父亲低着头，带着三分倔强还有七分不服地说：“母亲年纪已高，儿子不忍心让母亲太过操劳，这个家暂时让红小娘管着更好一些，钱财由金丫头把守，铺子由母亲打点，红小娘只管下人们的吃饭穿衣、规矩礼仪，迎来送往的，还得吴姨娘帮衬着，儿子只想让红小娘活得体面一点。”
祖母惊呆了，廖园还轮不到一个勾栏女子当家作主，四十年来，祖母在廖园呼风唤雨，是红小娘打破了廖园的安静，祖母老泪纵横，风清云淡，细数世间纷华，沧海桑田，百年匆匆一隐现，一生叹惋世俗事，繁华落尽，到头来终究回归天地，此生何所求？
祖母指着红小娘的脸说：“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你需要什么母亲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这是有意忤逆你的母亲，廖园到了这个女人手里就彻底完了，儿呀！你可以娇纵她，可以和她腻歪，但不能出格，这种女人出面管家，那廖园八面威风的局面会丧失得一滴不剩。”
父亲微微抬起头，平静地对祖母说：“因为军饷，儿子求过母亲，可母亲一毛不拔，是红小娘在紧要关头救了儿子，这种恩典是别人无法给予的，现在她只想在廖园抬头做人，当个架空了的管家，母亲也要为难儿子吗？”
吴影南连忙帮着祖母擦泪，祖母哭泣着说：“你何尝领教过这个女人的恶毒，母亲已经一大把的年纪，被她编排成一个荡妇，和那个红毛老师不清不白，这是空前绝后的诬陷。”
父亲平静地对祖母说：“母亲难道真的很干净吗？母亲，廖园的人人都知道您的残暴，残暴是一种习惯，它不断地发展，最后发展成为一种病态，当年春的亲娘难道不是被母亲一枪毙命的吗？她犯了什么戒律了？她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侍妾，母亲可以鄙视她为了荣华富贵做了小，但是不能要了她的命，难道这是假的吗？”祖母一阵眩晕，过往石火光阴匆匆走过，像流星、又像划过脸庞的泪痕，无声无息，如烟如雨。（未完待续）
本栏目编辑：宋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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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阿娜尔古丽，党员，维吾尔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国际写家协会终身签约作家。出版长篇报告文学《踏着春天的脚步》；出版长篇小说：《红盖头》、《花轿》、《秋蝉的嫁衣》、《柳如是》、《压寨夫人》等。长篇报告文学《森林城市的崛起》由中国绿色时报连载。长篇小说《森林中的红盖头》由《生态文化》连载。《守林世家》由《生态文化》连载，已经出售影视版权。中篇小说：《糖水玛娜》被中央财经大学阅读课本录用。参与十余部影视剧。在国内期刊：《西部》、《飞天》、《地火》、《上海文学》、《天津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摘》、《生态文化》、《世界华人》、《华人》、《半月谈》、《塔里木》、《读者文摘》、《楼兰》、《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华北信息报》、《共富天地》、《河北教育》、《东莞文艺》、《中国绿色时报》、《新视野》、《南方周末》、《黎都文苑》发表小散文四百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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