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六部之猎杀山本五十六（三十八）

       由于阿图岛之战的残酷性大大超出预计，美国人为打掉守军更多的基斯卡岛进行了精心准备。金凯德选择在8月发起攻击，之前暂时封锁基斯卡岛，使守军无法撤离同时也无法得到增援。6月先后击沉了日军3艘潜艇之后，美军加强了对基斯卡岛的沿岸封锁，出动了包括3艘战列舰、1艘航母在内的强大舰队在附近游弋。烦心了就抵近岸边向岛上炮轰一番，反正美国人有的是炸弹。美军和加拿大陆基航空兵同样不甘落后，只要天气允许，他们一定准时到日本人头上进行投弹练习。

       尽管一路上小心翼翼，但就在出发第二天的24日，木村的行踪已经被美军长腿的“卡塔琳娜”发现，而他对此竟一无所知。闻听日军舰队大举出动，大喜过望的金凯德立即命令格里芬少将率舰队前往拦截。鉴于上次麦克莫里斯少将在科曼多尔群岛海战中吃了大亏，格里芬舰队中出现了“密西西比”号、“爱达荷”号2艘战列舰，将对只有轻巡洋舰的日军形成碾压式优势。一切预示着师兄们即将看到战列舰的精彩表演了。

       遗憾的是，“卡塔琳娜”发回的敌舰位置有误，格里芬舰队在指定海域毫无发现。26日，“密西西比”号的雷达在距水上飞机报告地点24公里之外率先捕捉到了敌舰的回波，除重巡洋舰“旧金山”号外，所有美舰都捕捉到了这一信号。虽然海上大雾弥漫无法以目视确认目标，格里芬依然下令战列舰以主炮向雷达确认的疑似目标实施齐射。两舰在向目标倾泻了518发356毫米炮弹后，雷达回波神秘消失。格里芬据此判断敌舰已被彻底消灭——战列舰的巨炮果真不同凡响呀！于是调头返航向金凯德复命去了。因为弹药消耗较大，加之驱逐舰出现了燃油不足，金凯德下令舰队回港补给。事后证明，格里芬的炮击毫无效果，那里根本没有敌舰存在。本次行动因情报错误失去意义，反倒促使美军暂时放弃了对基斯卡岛的封锁，客观上促成了日军撤退行动的成功。

       木村并不知道自己已被美军发现，依然在浓雾中顽强前行。但在出航第三天，大雾渐渐消散，木村只好下令舰队再次停下来等待“天佑”。这次木村不能再回去了，一来河濑中将就在屁股后跟着，二来他隐隐觉得美军对基斯卡岛的登陆行动很快将会发起，再回去可能就再没机会了。

       幸运很快再次降临。7月28日海上大雾再度升起，木村立即下令“全军突入基斯卡湾”。老天似乎在故意捉弄日本人似的，29日13时天空突然放晴，日军编队恰在此时冲进了基斯卡湾。旗舰“阿武隈”和驱逐舰“岛风”号的瞭望哨同时报告发现敌踪。不等木村下达作战命令，惊慌失措的两舰已经一股脑儿射出去8条鱼雷，无一例外全部命中。随着8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敌舰竟然纹丝不动。虽然当时天气放晴，实际上就是雾稍淡了点而已。日军水兵欢呼之后定睛一看，原来那竟是一块船状礁石，怪不得打得这么准——可把河濑、木村等人给吓坏了。

       盼星星盼月亮，岛上日军终于盼来了大救星。在此之前，峰木少将已制定了好几套撤离方案，平时闲着没事就进行演练。诸如根据接应舰队停泊位置和距离，地区队的大发艇应该在哪几个位置同时出动，哪条登陆艇对应哪艘接应军舰等等，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功夫不负有心人，平时的“苦练”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短短55分钟时间，峰木率岛上5183人悉数登舰。为捉弄即将登陆的美国人，日军撤退之前在岛上埋下了大量地雷，挖了不少陷阱。舰队返航之前在美军可能出没的水域布下水雷场后才扬长而去。8月1日，木村率舰队毫发无损回到幌筵岛。

       成功撤离令原本已做好“玉碎”准备的基斯卡第一地区队欣喜万分。事实上日军只是成功撤走了守军，一年多来陆海军在岛上修筑的设施、防御工事全部沦为废墟，包括步枪在内的所有武器在登船之前彻底抛弃，连运载士兵登舰的大发艇也因无法带回自沉。这些物资损失对穷酸的日本来说显然比人员伤亡更难以弥补，而美国人则恰恰相反。

       东京将本次近乎神奇的撤离称为“太平洋上的奇迹作战”。媒体上类似“英灵加护”、“天助神佑”之类的褒奖之词不绝于耳。日军的成功靠的是运气。但正如丘吉尔在敦刻尔克大撤退之后所言，“胜利不是靠撤退来获得的”。接二连三的撤退说明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局势已江河日下。从瓜岛的“开号作战”开始，大日本帝国皇军的逃跑技术日臻成熟，此时已经炉火纯青。到下节组织科隆班加拉岛撤退的“塞号作战”时，这种技艺将达到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

       顺便说几句题外话。战后的1965年，日本拍摄了一部名为《基斯卡·太平洋奇迹作战》的电影，以纪念本次行动。扮演过山本五十六的三船敏郎这次扮演木村昌福。因当时木村依然健在，剧中日军指挥官的名字改为大村昌太郎少将。侥幸活到战后的木村剃掉了一脸络腮胡子，在山口县开了一个制盐厂，厂里打工的员工大都是他没“玉碎”的老部下。除他们之外，没人知道这位平时为人低调的厂长竟是原来赫赫有名的木村海军中将。曾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木村的儿子，“电影里那个大村少将的原型就是你爹”。他儿子方才知道，他爹当年还有一段那么传奇的经历。

       木村的判断一点儿没错，金凯德对基斯卡岛的登陆作战预定8月15日发起。日军撤出仅两天后的7月31日，完成补给的美军舰队就浩浩荡荡杀了回来，将基斯卡岛围得如铁桶一般。金凯德甚至放出狂言：“连一条狗也不能让它逃出去！”美国人的行动明显慢了半拍，木村在前两天已全身而退，利用的恰恰是美军撤防加油的两天时间。可笑的是，美军尚不知日军已经撤走，两艘战列舰向岛上实施了十多次炮击。8月前半月，美国陆军第十一航空队和加拿大陆基航空兵累计对基斯卡岛空袭106次，投弹1200余吨。一众战列舰、巡洋舰和驱逐舰不吝弹药，对日军的主要阵地和预定登陆地点进行无限制炮轰，把空无一人的基斯卡岛炸得跟月球似的——真可惜了那些炮弹！

基斯卡岛火山

美军P-38飞越基斯卡岛上空

美军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