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亚亚（171）：棋子的尊严

读书是件很令人放松的事情，你可以明白更多的人情世故，也可以感受不同的风格。最近我比较着迷的一本书就是《世界科幻杰作选II》，里面有一篇名叫“坠向深渊”的文章深深地吸引到了我。

这篇文章的文风十分特别，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很仙。虽然是一篇科幻文，却讲述了一个有关于信仰和忠诚的故事。可以说，通篇情节真的毫无瑕疵，无可挑剔。

文章大致讲述了一个男孩被俘虏，最终回归到自己信仰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只有一个男孩和一个老人，背景也只是黑洞旁的一个飞碟内。文体除了两个人的对话，就是一些描写和回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篇文章，这样朴素的一篇文章，我却读了整整五遍还不过瘾。

从人物的设定讲起吧！男孩的人设是一位狂热的“上帝”追求者，被俘之后不肯说出自己和同伴的名字，一心向往着“往生”。男孩应该是一个被某种教派控制的JIDUAN分子。他们根本不畏惧死亡，会为了“上帝”杀死任何一个反对他们的人。老人是男孩的押送者，他会说男孩的方言“图斯语”，甚至可能曾是男孩教派的信徒，但在他的两个女儿被JIDUAN分子杀害之后，他可能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加入了反对JIDUAN分子的阵营。

老人的任务是迫使男孩说出男孩和同伴的名字，如果达不成这个目标，他将与男孩共同进入黑洞的边缘寂灭，从此没有生也没有死，处于永恒的静止状态。当男孩得知将面对这一结果时，他希望老人能给他“往生”的机会，而不是寂灭。老人想以此为要挟完成任务，但男孩毫不妥协。最后，老人让男孩“解脱”了，而自己却坠向了深渊，走向了永恒的静止。

永恒的静止是二维的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驻留不动。那么，永恒好不好呢？

从文中我们可以得知，男孩对这种永恒感到恐惧和抵制。男孩想得到“往生”，而不是永恒。老人在这里也将永恒作为逼迫男孩说出男孩同伴名字的筹码，一度使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在这里我们不妨分析一下男孩的逻辑：替“上帝”净化世间，最后在“往生”中返回“上帝”身边。所以，对于男孩而言，死或者活都不重要，因为他终究会成为“往生”的一部分。他怕的是不生也不死，那是永久的放逐。

尽管男孩不愿寂灭，但还是选择放弃自己的“往生”，保护同伴继续活下去。老人在最后一刻做的事情也出乎我的意料。尽管男孩没有说出任何东西，他还是割断了男孩的喉咙，帮男孩进入了“往生”。其实老人对于男孩的怜悯从一开始就体现出来了，或者说他在男孩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文中描写了老人心中所想的：“或许他换一个方式成长，就会变成现在的男孩”。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自己的信仰疯狂到那种地步。事实上，他们的命运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他们从刚出生开始就被打上了思想钢印，这种烙印是怎么擦也擦不掉的。就像老人说的那样，男孩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卒子罢了。

有人曾经问过我如果可以选择机会和命运，我会选哪个，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命运。他当时非常惊讶，说，你那么拼不就是为了机会嘛，命运没有太大关系的。我反问他，机会是想来就能来的吗？反倒是命运，和别人不是一个起跑线，别人和你一样努力，你还有赢的机会吗？就像男孩和老人，其实他们很相似，只是出身不同罢了。如果他们的身世互换，那么谁才是被俘虏的？

最后，老人说的话也引人深思。

“愿你的往生如你所想。”

这是叹息？还是祝福？

我觉得，这其实是老人自己的羡慕，羡慕男孩的果断坚强和勇敢，也羡慕他的至死不渝，羡慕他的死得其所。

尽管只是一个棋子，也活出了棋子的尊严。

这才是真正的无憾。（作于2020年3月）

小作者简介：亚亚，爱美食，爱思考，有梦想的快乐女生。
  亚亚爸爸的话：读完这篇读后感，我心中有些不安，急忙找到那本《世界科幻杰作选II》，匆匆读完了《坠向深渊（Infall）》这个故事。这是美国科幻作家Ted Kosmatka的一个短篇，场景、人物和情节都极其简单，但却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无论是前情后果，还是旁枝侧脉，都可以发展出更多的故事和思考。令我担心的是，故事所要传达的观点和理念过于沉重，对于亚亚是否适当呢？读后感中她对于机会和命运的看法，是否有失偏颇呢？放下书，我理了理思路，带着几个问题和亚亚聊了起来。

我：如果寂灭时是快乐的，那么他们就可以永久快乐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亚亚：这是不可能的，男孩的快乐是要么战斗要么“往生”，老人的快乐是两个女儿不被杀害。可以说，老人是没有办法快乐了，但男孩还有选择，所以，老人最终把快乐给了男孩。

我：老人这样做的时候是不是心中有报复的心理？因为他的两个女儿就是被像男孩这样的JIDUAN分子杀害的。

亚亚：老人没有丝毫的报复心理，如果有，让男孩寂灭是最好的报复。他羡慕男孩，他希望他自己是男孩，还有向着自己心中的理想飞奔的机会，所以，他要成全男孩。在这里，不要考虑男孩之前的所作所为，只能考虑男孩与老人在飞碟那个狭小空间特定时间内的选择。这个故事只是一个比喻。

我：你谈到机会和命运，是有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亚亚：你不要紧张，更不要给我灌鸡汤，我只是就这个故事说这个故事。就男孩而言，命运远比机会重要，如果他的出身不是那样的环境，他很可能不会成为JIDUAN分子。而他的出身限定了他，即便他遇到了机会，也是很难把握的。同样，如果老人出身在男孩那样的环境，他也很可能成为男孩的样子，所以，老人说，大家都是一个卒子，都是出身的卒子，都是环境的卒子。

我：假设命运是存在的，那么，是不是说，机会和命运都是外在的，都是不可控的，只能顺从机会和命运的安排？

亚亚：那不绝对，虽然不努力，不排除机会和命运有好的安排，但不努力，肯定无法拥有更多的主动权。我不想我太累，但我也不想我什么也左右不了，所以还是会努力的。

好吧！看来，我是有些过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