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2017年第114期(总218期) 古迹过往 探访广顺白云山
白云山 王继平 摄
探访广顺白云山
——王继平
早就听说了广顺境内有座名山,唤作“白云山”,山上有座寺庙,唤作“白云寺”。山和寺本身不奇,皆因明朝建文皇帝在此弥留修行,而引来后世之人络绎不绝的拜谒寻访,探询问道。
据载:“白云山初名螺拥山,以建文君望白云而登,为开山之祖,遂以‘白云’名之。《一统志》有螺拥之名,谓山形如螺拥,而不载建文遗迹,时犹讳言之也。土人讹其名为罗勇,今山下有罗勇寨。土人居罗勇,而不知其为螺拥;土人知白云,而不知即螺拥山。僻地无征,沧桑转盼如此!”白云山上罗永庵内有潜龙佛殿、建文帝铜像、建文帝亲笔书写的诗及建文帝遗像等等。
白云山 白云寺 王继平 摄
那日,我们一行好友四人相邀从安顺出发,上花安高速,下广顺东站,顺着导航一路谈笑风声。谁知,却被我手机的导航误导入了丛林深处,之前我还在一边连声夸赞该导航的种种妙处,此时它竟将我在友人面前挫伤得面子全无而哑口无言了。同行好友皆笑我道,你外省的大城市都去闯荡来了,却在这山道之中无了用处。一时间里,现代文明的产物给我们带来了些许恐慌,何处是终点白云山,不禁迷茫起来。于是,我不得不叹服600余年前的建文皇帝,他到底是如何行进在这个云贵高原的茂林深处的?
我们决心舍弃导航,频频见人就打听道路,大家都说了同一个方向后,这样我们才确定下来,始终如一朝着那个指定的道路,一路修路、一路颠簸的行驶过去。
白云山上和山下,我们假定都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于是,我们在白云山镇街上找了一家特色马肉饭店,草草充饥之后,便直奔白云山而去。道路一直都处于修筑之中,天气闷热难耐,好在前天的雨水打湿了路面,虽泥泞不堪却少了饱吃灰尘之苦。
这次路没错,不料将至白云山,路面却被刚刚引爆的一大堆乱石堵住。不得已返回车子,见到开工程车的师傅,一打听才知,正在赶工期修路,据说是九月份州里要在白云山召开旅发大会。此去白云山尚有五公里,且别无他路。为了这一次探访,我们起起落落的提议、化苗、再提议……,这次敲定成行,已迁延大约十个年头。这种强烈的探访心情,岂是因这堆乱石就随随便便打消、扫兴而回的?
白云山 白云寺 王继平 摄
我提议,步行翻过乱石堆,抄小路走,五公里路程算得了什么呢?带上手机、矿泉水、相机,轻装前行。虽然此时已是中午一点半,烈日当空,热气升腾,仍丝毫阻挡不了我们寻访建文皇帝遗踪的热情。好在也有其他地方前往探访的好几批同行者,见到他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走着同样的路,我们的信心更足了。
翻过那堆还散发着阵阵火药香味的乱石,便行进到一个叫做“团茶”村子,村子边上立着一块石碑,是2006年长顺县人民政府关于白云山帝王佛教文化圣地保护区管理的公告。看到此碑,我们心头的这块石头才掉了下来,确认了进入白云山的最肯定山路,必从此进无疑。
顺着山路向上徒步而去,山路变为了平整光滑的水泥路面,虽易行走,而些时两侧的树林间知了正“喳喳喳”的叫得正欢,这无形中又增添了我们行走的闷热和内心的烦躁。好在前后没有其他的人跟着,于是我们便找个树荫处停息下来,大汗淋漓,背上衣衫早已湿透。此时我们已是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将上衣脱下,光着身子,好不爽快。彼此见着,罗汉一般,哈哈大笑。
稍着休憩片刻,穿上衣服继续朝着山顶上走,山中密林深处,已可见到隐约的寺庙建筑。再走近,已然见到“白云寺”门匾额和对联“云自天来舒望眼,寺由帝兴绕梵音”。侧面有一小潭水,相传是建文皇帝洗浴处。顺着门进去,一个四合院子规整肃穆,正面是大雄宝殿,殿内香火不断,三五个善男信女正在烧香拜佛。殿前石台阶下左边,有一口古井,名唤“跪井”,造型奇特,任何人要想舀到井中之水,都必须跪着才能岂及,这其中蕴含着什么道理,还待来者各人慢慢去体味。井边立着一块石碑,记载着后人两次修复白云寺之事。院内散乱堆放着一些雕有龙纹的石柱础和图案规则的长条石块,依稀可以想见昔日白云寺的盛景。
大雄宝殿对面为一间低矮的或亭或廊式建筑,正中供奉着一尊金身佛像,似托塔天王般威武仪容,只因本人佛学知识浅薄,无以唤出其实名。佛像两侧门柱上的对联却很有意思:“白云山白云寺山寺俯仰白云里,长顺天长顺地天地和谐长顺人”。把白云山寺与长顺县地域人文精神巧妙地融入其中,可谓高明有心。
从大雄宝殿朝下走,左边耸立着一幢三层建筑,飞檐翘角,彩梁画栋,背靠青山,四面回廊空灵清新。随着高险峻峭的山势放眼望去,便可将远处美景尽收眼底。整个寺庙墙体色调为黄色,柱子为红色,屋顶为橙色,檐角、横梁多为蓝赫等深色调,龙纹雕塑、彩绘居多,置身其中,仿佛有种身临故宫皇家园林之境的感觉。山道之间竹林深处,还发现了一只不小的猫头鹰,静静地蹲在竹枝上,任凭我们频繁的来回拍照,它也见怪不怪的丝毫没有恐惧之感。
白云山 白云寺 王继平 摄
整个寺庙置身于庞大的山体之中,随山势而建,均可通达无阻。向右过来,便是天王殿。天王殿下方,是白云寺的正面主殿。进到此处才觉晓,原来我们一路走来,是逆着山寺的游观路线的。置身白云山寺,方才满足了我们多年来想亲临白云山拜谒建文皇帝遗踪的愿想。自然,也唯有站在此山之中,才能体味到600余年前建文皇帝流散西南郁郁寡欢的苦闷心境。有诗为证:
其一:牢落江湖数十秋,萧萧白发已盈头。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朝元阁下雨声收。新蒲细柳年年绿,野老吞声哭未休。
其二:阅罢愣严磬懒敲,笑将黄屋寄团瓢。南来瘴岭千层迥,北望关门万里遥。款段久忘飞凤辇,袈裟新换滚龙袍。百官此日知何在,唯有群鸦早晚朝。
其三:风忆尘昔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凤返丹心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紫微有象星仍拱,玉漏无声夜永沉。遥想梦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
此刻,我们一行四人站在白云寺正大门前,朝下望去,两座高高的牌坊顺着山势数百级台阶有序地耸立着。这样,我们暗自庆幸逆着游观线走了,要不然从此山门而上岂不累惨。于是,都不禁感慨一切随缘,因这随缘便省去了我们沿着这数百级台阶一直朝上攀登的不少劳力。
我们边下台阶,边回过头去拍照。山高,天蓝,树绿,寺庙多彩,于是,我忍不住拿出随身而带的速写本,兴致冲冲的画了一幅白云寺山门速写。末了,还不忘在画中那牌坊上写下“黔中圣地”四个字。
2017年7月8日于古城安顺济贫斋中
白云寺 王继平 摄
· 作者简介
王继平:亦名鲍安贤,笔名方塘,贵州安顺西秀杨武屯堡人。1992年起在《安顺晚报》发表文章,贵州省文学院首届青年作家班学员,创作中篇小说《鱼良坝纪事》,出版长篇小说《九重宫殿》、二十集屯堡情景剧《屯堡大碗茶》(与杨十八、梅培源合作),主持编写地方文化专集《探秘杨武》、《云峰八寨》,发表散文、随笔、书评、影评小品百余篇。撰写论文《从彝学视野探析普定路(府)始末》、《建文皇帝遗踪与安顺屯堡文化旅游》、《屯堡地戏传承与发展的忧思——基于杨武村地戏〈薛丁山征西〉的田野调查》分别入选《屯堡文化研究》2010—2012卷。贵州省屯堡文化研究会理事、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安顺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安顺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顺市屯堡研究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