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英帕尔战役(七)
相对于太平洋主战场的精彩纷呈,印缅战事的确乏善可陈。如果一定要寻找一个亮点的话,则非奥德·温盖特和他的“钦迪特”远征队莫属。丘吉尔的宠儿温盖特1903年2月出生在印度纳伊特尔,父亲是一位严谨的陆军军官。他两岁时随父亲回到英国,1923年从伍尔威奇皇家军事学院毕业后成为一名炮兵少尉。从1928年起温盖特曾在苏丹服役5年。1936年到巴勒斯坦出任情报官之后,他很快成为一名狂热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尽管他本人并非犹太人。在任盟军中东司令官期间,韦维尔一直对温盖特青眼有加,支持他建立了一支“夜间别动队”,专门对付当地阿拉伯人游击队。他的手下几乎全由狂热的犹太人组成。温盖特指示犹太人假扮阿拉伯人进入市场进行射击,肆意处决阿拉伯人并严刑拷打他们。毫无疑问,他在巴勒斯坦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战争罪行,给他本人和大英帝国的脸上抹了黑。不仅如此,他还将英军的绝密情报随意泄露给自己的犹太人“朋友”。1938年他与犹太复国运动反英势力勾结的行为实际上已背叛了祖国,继而演变成公开的丑闻。他的保护人韦维尔对此已无能为力,温盖特很快被免去了所有职务。
不过温盖特总是不乏贵人相助。1941年,他在陆军总参谋长埃德蒙·埃恩赛德爵士和韦维尔的支持下东山再起。当时韦维尔正在非洲同意大利人作战,他邀请温盖特重组“夜间别动队”。1941 年1-5月,他集结起一支由埃塞俄比亚人和苏丹人组成的游击队,在对意大利人的战斗中屡获战功。其中一次,他曾亲自率领300人战胜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并与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一起进入了亚的斯亚贝巴。但因干预当地政治及蔑视上司等原因,温盖特很快被再次解职。1941年7月,回到开罗的温盖特曾试图自杀。因为枪支在离开时被没收,他选择的自杀工具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因为在切断颈动脉时活儿干得不够利索,他倒地的声音被邻居幸运听到,并赶来将他送往医院。温盖特的经历和卡尔森有几分类似,两人都热衷于政治运动和游击战术,同时颇得两国最高首长丘吉尔和罗斯福的青睐。但温盖特的成就远比卡尔森要高得多。
温盖特为人粗鲁无礼,咄咄逼人,固执己见,脾气暴躁,妄自尊大,始终以自我为中心,信奉“你要么站在我的一边,要么就是我的敌人”。他性格中最大的不足是缺乏团队精神,这对一名职业军人来说是致命的缺陷。他蔑视等级和权威,往往肆意顶撞上级,却又要求下属不折不扣地执行自己的命令。温盖特酗酒,极爱出风头,不修边幅,衣着邋遢,外出从不带肥皂、剃刀、牙刷和洗漱用品导致满脸胡子拉碴,偶尔还将脸盆当作尿壶使用。他手腕上带着的闹钟会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场合突然响起,搞得大家一头雾水。他脖子上总挂着一串当零食吃的生洋葱头,喜欢光着身子走来走去或蹲在马桶上和人谈话。在他眼中,洗衣绝对没有必要,也就难得换一次衣服。一次当他头戴一顶肮脏的软木遮阳帽、身穿污迹斑斑的丛林短装走进司令官办公室时,被衣着考究的奥金莱克当场轰了出去。
1942年初当缅甸面临重大危机时,韦维尔想起了正在伦敦无所事事的温盖特,他认为缅甸的复杂地形很适合温盖特倡导的游击作战。2月27日温盖特应邀来到德里。当他3月19日见到韦维尔时仰光已陷落。韦维尔授予温赖特上校军衔,提出由他负责缅甸针对日本人的所有游击行动。4月24日,温盖特在德里明确了自己的想法,抛却以往的游击作战而专注于远程渗透。缅甸领土面积之大超过了大部分欧洲国家,1942年这里的日军野战部队仅四个师团,大部分驻防在边境地区防备中英军队随时可能发起的反攻。温赖特认为后方日军必定比前线低劣,一支英军部队应该迂回到敌人身后,用无线电和基地联系并从空中取得补给,通过切断敌人交通线或摧毁军火库来牵制数倍于己的敌军。他要求韦维尔给他3000人,但陆军只给他凑出了原属第七十七旅的1300名士兵,其余人由他自己想办法。温赖特吸收了部分廓尔喀人、缅甸人甚至印度人,凑足了一支3000人的队伍后开始了严格的丛林战训练。
温赖特很快被晋升准将,他的突击部队仍然使用第七十七旅的番号。他将手下的人马编成7个支队,各由一名少校指挥,配备300-400名士兵、15匹马和100头骡子。除士兵随身武器之外还有两门迫击炮和两挺机枪,重装备靠骡马运输,补给品则全部依靠空投。爱出风头的人一般重视宣传,一次他问一名缅甸军官,“缅语中'狮子’怎么念?”对方回答“cheninthe”。听错了的温盖特把这个词写成“钦迪特”——这是一种守护缅甸圣祠的石狮子的名字。从此这个拼错的单词将作为一种特殊战法的象征被记入军事史册。
英印军发起第一次若开作战时,“钦迪特”终于等来了亮相机会。韦维尔本拟以“钦迪特”深入敌后扰乱日军后方,同时以第二十九旅在阿恰布发起两栖登陆,配合第十四师的正面作战。后因缺乏运输工具两栖登陆被取消,温盖特也于2月3日接到了推迟出发的命令。埃尔文认为,这种毫无战略目标的出击不但起不到多大效果,反而可能暴露盟军对缅北的战略意图——随后日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的过度反应证明埃尔文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但是温盖特强烈要求带队出击,即使两栖登陆已经被取消,“如果不出动的话,远程破袭战就永远是纸上谈兵,我们可以把日本人的注意力从若开主战场引开。”他们将由驻英帕尔的第四军提供后援。因为该军的通讯工作尚未完善,军司令官斯库恩斯中将认为出动“钦迪特”的时机远未成熟。但韦维尔支持温盖特的意见,他认为这支部队要尽快接受日军的考验,尽管要冒失去整支部队的风险。因此当劳埃德的第十四师在栋拜陷入苦战时,英军另一支部队隐秘启程了。
2月8日,温盖特和他的“钦迪特”战士连同骡马从英军阿萨姆邦的重要基地英帕尔出发,13日夜隐秘渡过钦敦江。韦维尔下达给他的任务是:破坏曼德勒和密支那之间的铁路,切断缅北日军两个师团的补给线。如果条件允许,进一步东进切断曼德勒至腊戍之间的铁路——快变成铁道游击队了。温赖特将部队分成两部分:由两个支队组成的南部战斗群负责干扰日军视线,为由旅部和其余五个支队组成的北部战斗群实施破袭任务创造条件。前者在诱敌成功后将主动摆脱敌人,渡过伊洛瓦底江在孟密一带的丘陵地区与主力部队汇合。
英军可谓出师不利。第四支队行军途中与日军第五十五联队第三大队迎头相遇,缺乏重武器的英军被日军轻松击溃。支队长布罗姆黑德少校下令各部分散突围,自寻道路返回原来的出发地,疏散中连电台和密码本都遗失了。毕竟之前接受过专业的丛林战训练,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安全潜回了钦敦江。北部战斗群的第二支队在3月3日被日军巡逻队发现,同样被当晚赶到的一个日军中队击溃,残部大部分撤回钦敦江,只有少数人依然前往伊洛瓦底江试图与主力汇合。行动尚未全面展开,温赖特的部队已七去其二。
幸好第三、第五支队在平梨铺地区略有斩获,为“钦迪特”挽回了一些面子。3月5日,第五支队成功伏击了日军一辆运兵卡车,英军在战斗中2死6伤。伤兵的出现让支队长博纳德·弗格森少校非常头疼,因为温盖特严令不准携带伤员行军影响主力行动。被迫留下的6名伤员中最终仅1人侥幸生还。随后他们成功爆破了一座铁路桥。3月6日,詹姆斯·卡尔弗特少校的第三支队在南坎一带炸毁了两座铁路桥并伏击了2辆日军卡车,随后击退了前来增援的一小股日军。幸运的是,战斗中第三支队没有人员伤亡。
青年温盖特
温盖特进入亚的斯亚贝巴
韦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