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游记：平度涩埠村怀古

在青岛平度市的北部，掖平两地交界线附近，有一个叫做“涩埠”的村庄（属大泽山镇）。今年五月份的时候，笔者曾去过一次那里。

说来也巧，笔者之所以前往涩埠，其实与一段网上的对话有关。

在此之前的一天，忽然有位来自安徽的朋友添加我的微信。通过之后，对方留言说：“他是当地的一位大学生，正在研究一本名为《征剿纪略》的清末文献，在书后的跋文当中，看到了'胶东陈扬’的署名。他暂时没有查到该人的简介信息，想问我们是否知道其具体籍贯。除了这个署名之外，还有一条线索就是陈扬的父亲在办团练时殉难。”

笔者见到以上信息，很有眼熟之感。在民初胶东道设立之前，“胶东”一词主要用于平度文人对家乡的代称（借用胶东国、胶东县之古称）。因此，结合这一点以及清末的时间点，大体可以断定这位“陈扬”是平度人。而其父亲在办团练时殉职的线索，又不禁让笔者联想到了民国版《平度县志》在忠义列传中提到涩埠陈姓父子（此前曾发过一篇简介）。

想到这些，笔者就以“平度”、“涩埠”和“陈扬”为关键词进行检索，果然找到了一篇相关资料。那是由戴德寿先生所撰写的文章，题为《献策中州发展的平度举人——陈扬与<筹豫近言>》，刊发在平度日报上。通过这篇介绍，方知民国版《平度县志》当中也有陈扬的传记，只不过收录在“宦绩”当中，而笔者此前阅读时以“忠义”为主，“宦绩”篇章匆匆而过，因此对陈扬没有太深的印象。实际上，在“忠义”列传中提到的涩埠陈姓父子，也就是陈扬的祖父和父亲。

在将这篇文章推荐给安徽的朋友之后，笔者意犹未尽，对“涩埠”这个地方的兴趣愈加浓烈。祖孙三代人的事迹在县志中都有记载，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这个人杰地灵的村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前去探访的想法，很快在笔者心中萌生。于是，就有了此次涩埠村之行。

前已提到，涩埠村位于平度北部，距离掖县（莱州）地界不远。正因为这个地理位置，清代捻军渡过胶莱河之后，涩埠也首当其冲。正是在此战当中，在乡里负责筹办团练的陈悟（陈扬之祖父）、陈广业（陈扬之父）父子两人先后殉难。

此次前往涩埠，我们也是经由莱州夏邱镇入平度界，自大泽山镇驻地西边的路口向西走，不多远之后，就可以在路边看到“涩埠”村的村志石碑。

根据村志的记载，涩埠陈氏源自石灰陈家，后因为来附近做工而娶亲安家落户，建立涩埠村。涩埠这个称呼，指的是村庄东北方向的一个土埠子。而陈氏祖茔，就在土埠子的附近。县志载，陈悟深陷重围时，陈广业曾奋不顾身杀入阵中营救父亲，可惜没有找到，力竭之际，他“浴血遍体，奔其祖墓下而死。”所指之处，应该就是在这个土埠子周围。

沧海桑田。如今的涩埠村，已经看不出古战场的痕迹。不过，来到这里，对当地的地形还是会有更直观的印象。刚才提到的那个土埠子虽然不太起眼，但已经算是方圆十余里之内的一个制高点，也难怪当时在这里会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

涩埠村战略地位重要的另一点体现，则是村庄的规模。在大泽山镇一带，涩埠村是数得着的大村，并非每逢农历特定日子还有集市，因此相对繁华富庶。而根据县志的记载，好在当年作战之前，陈广业已经提前护送妇孺到隐蔽的山洞中躲藏，涩埠村也算是从战火中保存下了一些元气。

当时年幼的陈扬，应该就在外出躲避的妇孺队伍当中。战斗过后，由于祖父和父亲殉难，陈扬在本家也失去了依靠。县志上说他“少孤贫，依外家成立”。

长大之后的陈扬相当懂事，他刻苦读书，先后考中秀才和举人。或许是受家风影响，陈扬在考中举人之后选择投笔从戎，活跃在清末的军幕当中。庚子之变时，他守御有功，被授予了知县的官职，此后长期在河南任职，期间也留下了不少文章墨迹，对地方发展多有裨益。因此，上世纪三十年代平度续修县志时，将他的事迹列入了“宦绩”篇章里。

此次涩埠之行，虽然获取的历史信息并没有超出县志记载的范围，但终究是实地见到了村貌和土埠子。睹物而怀古，这次的行程也挺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