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64）吕后凶狠

当初，高帝刘邦病情严重，有人说樊哙坏话："说他党于吕氏，等皇上晏驾之日，就要加兵诛杀赵王刘如意一家。" 皇帝大怒，用陈平的计谋，召绛侯周勃受诏床下，说："陈平亟驰传载周勃代樊哙为大将；陈平一至军中，即斩樊哙人头！"二人既受诏，飞驰传诏，未至樊军中，边走边商量说："樊哙，皇帝之故人也，功多；而且又是吕后妹妹吕媭之夫，有亲且贵。皇帝以忿怒故欲斩之，则恐怕会后悔；宁因而致皇上亲自诛杀。"

未至樊哙大军，筑坛，以天子节召樊哙。樊哙受诏，即反反缚双手载槛车传诣长安；而下令绛侯周勃代自己为将，将兵定燕国反叛诸县。陈平走到半路，听说皇帝崩；畏惧吕媭在太后面前谗言，于自己快马加鞭先飞驰传信。道逢使者，诏陈平与灌婴屯荥阳。陈平受诏，立即复驰至皇宫，哭得特别悲伤；因此固请得夜宿禁卫中。太后于是让他做为郎中令，而傅教惠帝。是后吕媭不能对陈平进谗言于吕后。樊哙至京城，则被吕后赦免，复爵邑。 太后令永巷囚戚夫人，髡钳，衣赭衣，令舂。遣使召赵王刘如意。使者三反，赵相周昌谓使者说："高帝属臣赵王，赵王年少；窃闻太后怨戚夫人，欲召赵王一并诛之，臣不敢遣王。王且亦病，不能奉诏。"

太后怒，先使人召昌。昌至长安，乃使人复召赵王。赵王来，未到长安；帝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与入宫，自挟与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隙。　　孝惠皇帝元年（丁未，公元前194年）

冬，十二月，皇帝早晨出去射击。赵王年少，不能蚤起；太后使人持鸩饮之。黎明，皇帝还，赵王已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居数日，乃召皇帝观人彘。皇帝见，问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说："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皇帝以此日饮为淫乐，不听政。

臣光曰：为人子者，父母有过则谏；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安有守高祖之业，为天下之主，不忍母之残酷，遂弃国家而不恤，纵酒色以伤生！若孝惠者，可谓笃于小仁而未知大谊也。　　徙淮阳王友为赵王。　　春，正月，始作长安城西北方。

二年（戊申，公元前193年）

冬，十月，齐悼惠王刘肥来朝；饮于太后前，皇帝以齐王，兄也，置之上坐。太后怒，酌鸩酒置前，赐齐王为寿。齐王起，皇帝亦起取卮；太后恐，自起泛帝卮。齐王怪之，因不敢饮，佯醉去；问知其鸩，大恐。齐内史士劝说齐王，使献城阳郡为鲁元公主汤沐邑。太后喜，乃罢归齐王。

春，正月，癸酉，有两龙见兰陵家人井中。

陇西地震。

夏，旱。

郃阳侯仲薨。

酇文终侯萧何病，皇上亲自临视，因问曰："君即百岁后，谁可代加者？"

萧何对曰："知臣莫如主。"

皇帝曰："曹参何如？"

萧何点头说："皇帝得之矣，臣死不恨！"

秋，七月，辛未，萧何薨。萧何生前置田宅，必居穷僻处，为家，不建筑带院子的大屋。说："后世贤，师吾俭；不贤，也不会被有权势的人家所夺。"

癸巳，以曹参为相国。曹参闻何薨，告舍人"快准备出行！吾将入相。"等了不一会儿，皇帝使者果然召曹参。开始，曹参贫微时，与萧何善；及为将相，有一些矛盾；至萧何且死，所推贤惟曹参。曹参代萧何为丞相，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所定下的规章约束。择郡国吏木讷于文辞，重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辄斥去之。日夜饮醇酒；卿、大夫以下吏及宾客见参不事事，来者皆欲有言，参辄饮以醇酒；间欲有所言，复饮之，醉而后去，终莫得开说，以为常。见人有细过，专掩匿覆盖之；府中无事。

曹参之子曹窋为中大夫，皇帝怪相国不治事，以为"岂少朕与？"

使曹窋归，以其私问曹参。曹参大怒，笞曹窋二百，说："趣入侍！天下事不是你所当讨论的！"

至朝时，皇帝责让曹参说："曹窋乃者我使谏君也。"曹参免冠道歉 ："陛下自察圣武孰与高帝？"

皇上说："朕乃安敢望先帝！"

曹参又问："陛下观臣能孰与萧何贤？"

皇上说："君似不及也。"

曹参说："陛下言之是也。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曹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

皇帝曰："善！"

参为相国，出入三年，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壹。"

注：王夫之认为曹参所作所为是不得以，皇帝暗弱，吕后有权，参非周公之德而值其时，乃欲矫草创之失以改易一代之典，则人心不宁而乱即于此起。易于益之初曰：“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无吉而后无咎，利者非其利也。风风淫于上而雷迅于下，其吉难矣。

天下有很多事，特别是作大经，正大法，这都是有本有末之道，不是一两个人站在自己利益之上说你这个巴赛尔协议不好，我们就必须要搞一套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中国金融改革其实是超过了西方，让科技企业自己搞钱包，搞创新，才有了支付宝和微信钱包这样的先进金融产品。

曹参这个人不求乔名与勇功，用人方面对言文深刻，有想要借文求声名的辄斥去之，汉朝的官员务求实际的多，而不像宋朝出来一大批苏东坡等厉害 的文学大家，苏东坡在汉朝，特别是汉初肯定会被弃之。

　　三年（己酉，公元前192年）

春，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三十日罢。

以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冒顿单于。是时，冒顿方强，为书，使使遗高后，辞极亵嫚。高后大怒，召将相大臣，议斩其使者，发兵击之。

樊哙说："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

中郎将季布说："哙可斩也！前匈奴围高帝于平城，汉兵三十二万，樊哙为上将军，不能解围。今歌吟之声未绝，伤夷者甫起，而樊哙欲摇动天下，妄言以十万众横行，是当面欺君。且夷狄譬如禽兽，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也。"高后曰："善！"令大秘密张释报书，深自谦愻以谢之，并遗以车二乘，马二驷。冒顿复使使来谢，说："未尝闻中国礼义，陛下幸而赦之。"因献马，遂和亲。

注：王夫之说中国夷狄之祸，自冒顿开始。冒顿之阑入句注、保太原，自韩王信之叛降始。韩王信失韩之故封而被汉高祖徙于太原，其不甘心忠于汉。请都城建于马邑，近塞外而易与胡通；数使之胡求和，阳为汉和而背地里自已准备降地；畜不逞以假手于冒顿，不待往降之日，而早知其志在胡矣。

非韩信则冒顿不逞，非石敬瑭则邪律氏不横，求如郭子仪与吐蕃、回纥有香火缘而无贰心者，今古无两人。然则以狡焉不逞之彊帅置之边徼，未有不决隄焚林以残刘内陆者也。饥鹰猘犬，不畜之樊圈，而轶之颺飞奰走之地，冀免祸于目前，而首祸于千古。

夏，五月，立闽越君摇为东海王。摇与无诸，皆越王句践之后也，从诸侯灭秦，功多，其民便附，故立之。都东瓯，世号东瓯王。

六月，发诸侯王、列侯徒隶二万人城长安。

秋，七月，都廏灾。

是岁，蜀湔氐反，击平之。

四年（庚戌，公元前191年）

冬，十月，立皇后张氏。后，帝姊鲁元公主女也，太后欲为重亲，故以配帝。

春，正月，举民孝、弟、力田者，复其身。

三月，甲子，皇帝冠，赦天下。

省法令妨吏民者；除挟书律。

皇帝以朝太后于长乐宫及间往，数跸烦民。乃筑复道于武库南。奉常叔孙通谏曰："此高帝月出游衣冠之道也，子孙奈何乘宗庙道上行哉！"

帝惧曰："急坏之！"

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愿陛下为原庙渭北，月出游之，益广宗庙，大孝之本。"上乃诏有司立原庙。

注：叔孙通这种人面谀事十主，教出来的学生都是这种圆滑之属。

臣光曰：过者，人之所必不免也；惟圣贤为能知而改之。古之圣王，患其有过而不自知也，故设诽谤之木，置敢谏之鼓；岂畏百姓之闻其过哉！是以伸虺美成汤曰："改过不吝。"傅说戒高宗曰："无耻过作非。"由是观之，则为人君者，固不以无过为贤，而以改过为美也。今叔孙通谏孝惠，乃云 "人主无过举"，是教人君以文过遂非也，岂不缪哉！

长乐宫鸿台灾。

秋，七月，乙亥，未央宫凌室灾；丙子，织室灾。

五年（辛亥，公元前190年）

冬，雷；桃李华，枣实。

春，正月，复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五千人城长安，三十日罢。

夏，大旱，江河水少，溪谷水绝。

秋，八月，平阳懿侯曹参薨。

六年（壬子，公元前189年）

冬，十月，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

齐悼惠王肥薨。

夏，留文成侯张良薨。

以周勃为太尉。　　七年（癸丑，公元前188年）

冬，发车骑、材官诣荥阳，太尉灌婴将。

春，正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夏，五月，丁卯，日有食之，既。

秋，八月，戊寅，帝崩于未央宫。大赦天下。九月，辛丑，葬安陵。

当初，吕太后命张皇后取他人子养之，而杀其母，以为太子。既葬，太子即皇帝位，年幼；太后临朝称制。

注：吕后凶狠，这也正是汉初得天下的必然，刘邦在世的时候 也知道 吕后厉害，想换掉太子，但是自己的部下对于换太子这件事一直不是特别支持，他也担心赵如意会二世而亡，吕后在处理对手的过程中，不讲什么道理规则，心生不满即杀，刘肥因为坐在皇帝上手，就差被杀，正因为她的狠和凶，刘邦底下这邦杀人不眨眼的大臣也没有人敢在搞什么 事，同样，尝到权力甜头的吕后也就更加迷恋这种权力的感觉 。